顾峻气了半饱,一见镇国公放下了筷子,立即就像出了笼的野狗,人都半个身子跨出门槛了,才大声说道:“爹,大哥,我出去了!”
本来顾屿是不记得这件事的,可三弟皱眉呕吐的一幕不知为何同今后肥胖阴霾的青年客死他乡时不甘的眼神重合起来,让他的心蓦地揪了一下。
三弟在家中排行最小,也最受宠嬖,即便他和父亲嘴上不说,却有一种默契,连若弱也是疼他的,厥后镇国公府被查抄,父亲闻讯气急攻心暴病而亡,若弱临产遭人暗害一尸两命,三弟好不轻易保养好了身子,又再也不肯感染荤腥,勉强撑着办了两年差事,就在府衙中一病猝死。
用过早膳,顾屿带着陈若弱在镇国公府各处走了走,然后把府里的管事一应叫来,让他们认人,多数的下仆偷偷摸摸抬开端看向这个府里的新夫人,然后底下就起了一片倒吸气的声音。
顾屿倒没这个七转八弯的心机,即便明智上晓得本身是回到了十八年前,但潜认识里他还是把面前这个初嫁的女人当作他结发多年的老婆,这会儿他想得更深一些。
豆沙馅的碧玉团子入口带着一股绵软的荷花暗香,内馅是红豆那种沙沙的微甜,约莫是苏式的点心,做得极其精美,陈若弱吃了顾屿夹给她的一个,本身又夹了一个,喝去半碗淋了辣油的粥配小菜,还饶了一只荞麦小饼,才算是吃了个八分饱。
顾峻吐过以后就显得蔫答答的了,愣是一口没吃,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看着他家大哥,希冀他能俄然知己发明,不至于对他这个独一的弟弟过分残暴。
镇国公本来怕她拘束,顾峻又出了一回洋相,吐得天昏地暗,固然地上很快就被清算洁净,可到底心机感化,连他也不大有胃口了,见陈若弱吃得苦涩,贰内心欢畅,也忍不住把一碗粥喝得干清干净。
且不说各处管事内心暗自防备,就是陈若弱本身,高兴过后也复苏了几分,她晓得本身几斤几两,将军府是将军府,陈青临是个不喜好多事的,买人专签死契,仆人们只要服侍人这一条前程,天然不敢犯事,可家生子和签了死契的仆人分歧,几代的脸面不是说管就管的,想要把这偌大一个镇国公府管得严实,必定要废很多心机。
保全也惊了一下,不过他到底见地比较多,面上没暴露太多异色来,底下的管事们倒是都愣住了,瞧着新夫人这副长相,不像是能让世子一见倾慕的,莫非竟是格外会讨巧来事,哄了世子不成?
顾屿想着,眸色更加沉郁,连陈若弱和他说话都没重视,直到陈若弱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他才回过神。
约莫今后史乘工笔,逃不开记他一个奸佞之名,毕竟废太子平淡怠惰,即便再度搀扶起来,也不会有太大的成绩,而这位瑞王殿下,是真真正正的为君之才,成则明君,败也枭雄。
顾峻顿时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陈若弱眨了眨眼睛看着他,拉了一下顾屿的袖子,仿佛在问如何回事,顾屿朝她笑了笑,给她夹了一只碧玉团子。
上一世,他能把太子储君从高位踩到脚底,离不开一样失势的废太子多方转圜,而太子失势倒是在镇国公府破败以后,二妹是瑞王妃,他若冒然对上现在的瑞王殿下,必定要惹来父亲不快,说不准还要拖他后腿。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镇国公府的破败并不满是几个皇子争斗殃及池鱼之故,而是现在的勋贵畴昔几代,更加不成模样,大肆敛财,与民争利,搀扶弟子,党同伐异,豪门官员同勋贵权势在朝几近构成了天然的对峙面,而现在坐在上位的元启帝,看似运筹帷幄两方制衡,乃至还要更方向勋贵一些,实在内里早已开端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