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微微一笑,道:“大哥如成心宦途,我既做了天子,总能授你一官半职。”沈弃道:“我偶然入仕。”李治道:“大哥不肯屈居小弟之下,才不肯效力朝廷吗?”
这一年,沈弃一向待在长安的八卦楼,不时重视朝廷动静,以防李治初登大位,有野心分子想逼宫谋反,倘若闻声甚么风吹草动,诸如想造反的亲王、图谋不轨的大臣,乃至是背叛的边患,他都会派崆峒弟子先行措置,暗中替李治处理很多费事。幸亏李治非常争气,满朝臣子也多是虔诚之士,君臣一起化哀思为力量,数月畴昔,朝中已规复气象。
他举了酒,道:“畴前我年纪小,不能喝酒,彻夜你可千万不能禁止我,我们兄弟要来个畅快痛饮,不醉不归!”
夜色深黑,沈弃又有几分酒意,一时看不清来者是谁,只知那人形影清臞、气度高华,一起轻声叹吟:“焰听风来动,花开不待春;镇下千行泪,非是为世人。”
沈弃道:“你要喝,大哥便陪你喝!”遂抓起酒罈仰首饮尽,他不想李治伤身,干脆拿起桌上几罈酒,一一喝下。李治极力让本身复苏了几分,目光垂垂冷峻,说道:“大哥既偶然官吏,为何一起插手朝廷之事?据朕所知,客岁八月河东晋州产生地动重灾,朕派使者前去放赈,沿途却有崆峒弟子暗中随行?”
沈弃居住在畴前与父亲初遇的那间配房,从后门便可中转梅亭,是以每当夜阑人静,他回到屋里安息,便会先到梅亭小酌两杯,怀想父亲。掌柜晓得他是李世民的厚交,总以上宾礼遇他,也不准任何人进入梅亭打搅。
这一来,李治倒怔住了,他虽晓得沈弃武功高强,却不料高到这等境地,不由得复苏了几分,稍必然神,但觉他夸耀武功,是想威赫本身,更肝火冲升:“满朝文武都对朕毕恭毕敬,只要你……”
沈弃默不出声,李治又自斟自饮道:“想必如萤萤之火比皓月之光,相差远矣,朕只要一道赦令,举手间便可剿除!”沈弃道:“兵者乃是凶器,贤人不得已而用之,无端发兵,只会毁伤君德。”
沈弃正要说此酒需慢酌浅饮,不然以他的身子,恐怕一杯也经受不起,谁知话未说出,李治已一口气喝干,顿时腹如火烧,他微然皱眉,又哈哈一笑,藉着张口吐出满腔火气,道:“大哥失落十多年,那日俄然活生生返来,你可知我内心有多欢乐!可惜我初掌新政,日理万机,一向得空相会,本日好轻易偷得浮生半日闲,必然要与你尽欢。”
沈弃心神恍忽,只感觉此情此景好像梦境,那人似极其靠近,又似极其悠远,就仿佛当初他与父亲之间的间隔:“莫非父皇晓得我要走了,特地来和我道别?这是真是梦?”
李治冷怒道:“如何父皇开疆拓土就是丰功伟业,我扫荡贼寇就是凶器伤德?你竟敢顶撞朕!”又斟起酒水。沈弃伸手拦了他酒杯,道:“你醉了!”李治斥道:“你好大胆量,天子喝酒,你也敢伸手劝止?”
那人吟完诗句,已映入沈弃视线,浅笑道:“月白风清,如此良宵,与大哥同谋一醉如何?”
这一句记念的是李世民的为君之道,也是他对这个小兄弟的期许和鼓励。2李治举酒回敬,道:“轮到小弟了。”
沈弃笑道:“大哥好久没好好瞧你,你已长得又高又壮,另有天子的严肃了!”李治浅笑道:“大哥也是漂亮矗立、气度不凡,一点也不输我这个天子。”
他又斟了一杯酒,道:“有酒无歌,岂能称心?父皇诗作一绝,不如我们以诗佐酒,趁这可贵的集会,略表渴念之情,好似我们三人共享嫡亲之乐?”
沈弃笑道:“这发起好极,大哥先了!”他举酒相敬,道:“『奉天竭诚敬,临民思惠养。纳善察忠谏,明科慎刑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