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场间没有掩住耳朵的只余四人,黄药师和欧阳锋天然是此中之二,他两人与其说是琴箫合奏,不若说是琴箫对攻,均是在以乐声攻敌之时,兼顾自家的心神不被对方滋扰。
铁筝声音虽响,始终掩没不了箫声,双声杂作,调子奇特之极。铁筝犹似三峡猿啼、半夜鬼哭,玉箫恰如昆岗凤鸣,九天鸾语。一个极尽惨厉凄惨,一个倒是柔媚宛转。此高彼低,彼进此退,互不相下。
话说要对抗这类乐律中的内力进犯,并不需求听者与吹打者的内力不异,乐律中的内力起到的只是一个滋扰和勾引的感化,并不能像劈空掌一样收回本色性的掌力伤人。是以听者只需达到吹打者内力的一半,根基上也就能够对抗乐律的扰乱了。但是听双人合奏的要求就更高一些,听者的内力最低也不能少于合奏者之一的六成。以此类推,如果四绝如许的人物三人合奏,就需求听者的内力达到吹打者之一的七成以上。
想到此处他对钱青健点了点头,又向欧阳锋道:“你的蛇儿不能掩住耳朵。”转头向远处的哑仆打了个手势,那哑仆点点头,向蛇奴的脑筋挥了挥手,要他领部属避开。
欧阳克只见黄蓉的眼睛在看着他,嘴唇在动,却不敢摘下棉花来听她说些甚么。
黄药师心中也自猎奇:“这钱贤侄不晓得跟欧阳锋有甚么过节,倒似是死仇家普通,看这模样,欧阳锋本日不免要跟裘千仞一战,这倒能够看一看两人的惊人艺业。且等与西毒比过了琴音再说。”
欧阳锋听钱青健一再称他是老毒物,心中恚怒自不待言,他倒不是因为“老毒物”发怒,他一贯以天下至毒为荣,别人说他毒,他反而沾沾自喜。他怒的是钱青健不肯把他和黄药师划一尊敬,削了他的面子。此时只想:“看我如何用筝音杀死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哼,先跟黄药师比过了这场再说,这小子迟早逃不脱我的手心。”想到这里,欧阳锋运足了十胜利力,十指拢捻抹挑,将铁筝攻伐展到极致。
佩服之余,眼角俄然瞥见钱青健在那边云淡风轻若无其事,不由心头大惑,如此箫筝合奏之下,二十岁摆布的后辈怎可安然无事?这迷惑在欧阳锋脑海里一闪而过,随即便哑然发笑,猜想钱青健定是趁人不重视时塞住了耳朵,然后又在这里充豪杰。
郭靖间隔尚远,已然有这般感受,而钱青健就在黄药师和欧阳锋之间,处于一个三足鼎立的位置,更是首当其冲。
只不过钱青健深知此时的萧筝合奏不过是以高深内力灌注与乐律当中,与听者的内力一较高低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