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也不推让,令歌女移开屏风。他身材苗条,灰色直衣外披正色皮袄,腰束淡青丝绦,极平常的行商打扮,远胜其间歌女的精美面庞已说了然他南人的身份,但即便淮扬之间,又能有多少这般的色彩。
这忽如其来的窜改让耶律洪赦一愣,随即纵马没如巨石阵中,羽箭在吼怒着掠过耳边,短促的马蹄声在身后紧追不放。
苏目儿眼中秋波流转,啐道:“我可不敢希冀禾哲姐姐那般的福分,阿仁老爷这么大的官儿。”
“碧桃绿梅各得其色,” 唐禄乘酒在苏目儿手上拧了一把。
“各位军爷,前头都查过了,我这商队是端庄买卖,您瞧……”
奇特的是那马队队长也并不催促,而是冷静的跟在他左火线。约莫走出一里地,眼看就要下山,一组组的巨石列举路上旁,耶律洪赦眼角一跳,腿下本能的猛夹马腹,马窜跃而出,耳畔“哗”的一声,堪堪避过劈下的长刀。
李光狭促的一笑:“唐兄真是艳福不浅。”
车翻过雪堆,马绷着劲,往前紧跑了几步,把推车的甩在前面。耶律洪赦乘这当口,从怀里摸出一个布包递给萧燕然,萧燕然抽出内里的物事,缓慢的塞进了靴筒里。
“固然山南一带还是南朝属地,萧素仿佛也太谨慎了。”
耶律洪赦沉默好久,忽道:“你这妹子可许有人家?”
“他是有功之臣,你毋须担忧,且担忧你本身便可。”
唐禄笑道:“本来北朝女子也有这般娇憨之态,有些味道!”
“只剩这些了,” 耶律洪赦的神采非常难堪,他自出世以来,见过交战殛毙,见过勾心斗角,却从未见过如此捉襟见肘的局面。
朝颜俗称牵牛花,乃是平常艳色,这男人言语中的嘲笑之意苏目儿虽听不懂,却恼他打岔。唐禄从屏风缝间一瞅,那男人仿佛依窗独酌,便鞠道:“兄台既闻弦歌,何妨移步同乐?”
“我当然晓得,”唐禄点点头,“那位朱紫呢?”
或许画师苦于耶律洪赦并没有痣或伤疤这类轻易表达的特性,兵士们转了一圈,也就放商队畴昔了。
“北朝丢了太子,顾不得这西京道,倒让我们占了便宜,这笔买卖做成可当一两年的利润。”
“唐兄看来深蕴此道,鄙人驽钝,之前竟在行中未曾传闻唐兄名号?若非晋阳刘老爷子保举,还真不敢跟唐兄走这一单。”
王繁华哈哈笑道,“太子?往我们这堆人里查?放你的屁吧。”
“书彦,云平不知究竟,当以忠义为先,绝无可苛责之处。”
耶律洪赦心知与他多说也无用,只好压下肝火,眼神焦心的在横七竖八的尸身中搜索。
唐禄此时早将苏目儿抛了脑后,携了萧离的手拉他退席:“正愁无人唱和,萧兄快请坐。”
“太子殿下这么觉得?”萧燕然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唐禄和众客商俱是一愣。那男人已向唐禄抱拳道:“叨扰了,刚才说话的但是这位兄台?”
“那里那里,”自称‘唐禄’的男人推杯换盏,道,“我家多在云贵蜀中来往,若非这马市的引诱,也绝难至北道。此次还多亏李兄指引,我只拿家父叮咛的那些数量足矣,其他的……”
“走吧,”耶律洪赦接过马队递过来的缰绳。
凌晨,一支马队带着南朝贩来的丝绸分开西京往北方走去,领队的商贾骑在顿时,心对劲足的转头看着他的商队,特别是新收的这两个伴计,一个不说话尽管埋头干活,一个为人机警,还会计帐,要的人为又低,真是划算。
萧燕然抡刀挡下,沉声道:“你干甚么!”
“停下!停下!”前面的人用契丹语呼喊道。
那男人斜瞄着场中北商,低声笑道:“马匹买卖,自是让人眼红,可惜南北两朝市绝已久,我们也只好浑水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