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已开完,檐上的杂耍艺人都已经收了彩绸下到院内,大师都等着潘老板唱名。杜书彦扒着屋檐往下一探,萧远兀自笑着,高德兴腆着脸又靠近了些,抚摩着银丝缀花的袖子,吹嘘道:“那些甚么叛将,甚么密探,本帅都不放在眼里。你看那坛子珠花,但是内侍监特地送来给本帅本日取乐的,美人就不要担忧了,今后安放心心的跟着本帅,还怕没出头的日子。”
“那也一定。”
“哦?不知是何旧友?可否引见一番?”
不晓得过了多久,等他把水桶刷子都还给一旁的车夫,然后开端细心的打理马匹的鬃毛的时候,一个锦缎衣帽的大族书童从潘家楼里探出头来,拿着帖子跟潘老板说了几句甚么,才忙忙赶到他面前,躬身道:“萧公子,久候了,我家公子请您楼上说话。”萧远拍鼓掌,对劲的打量了一番精力百倍的坐骑,才转过甚来,笑道:“请带路。”
杜书彦点头道:“那人是极安妥的,就是贵点。”
杜书彦刚正色道:“也难怪有人要将许泽的身份混合。烧毁枢府库的文书太冒险,但既然皇上都晓得了,难说这会不会有个临时代班的府兵烤个馒头趁便烧点檀卷啥的。”
杜书彦望了一眼烟花刺眼的彩台,故作奥秘道:“一时便有,”一边依榻打量着萧远,“这身衣服你那里弄来的。”
“一壶春意万畴珠,你不见这此中豪商居多,天子脚下,官员们倒不敢太张扬。”
“哎呀,可贵美人如此上心,本帅必虐待不得。”(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这一瞥不打紧,高德兴骨头都酥去了大半。
高挑俊美的华服男人懒懒的依在门边,带几丝酒意的端倪秋色环绕,朝高德兴一笑道:“高帅是真不记得我了。”
“是。”
“乘着他们歇息,我也出去走动走动,”杜书彦袖动手,活动了一下肩膀,“你就好生在房中看着吧,别让人晓得我出去了。”
高德兴见他又嗔又傲,一张俊脸把房中那两个伶人比得不堪入目,顿时心尖儿乱颤,只差没有滚到萧远靴下,连连赔笑道:“那里的话,怎敢,怎敢,本帅自罚三杯还不成吗?李一,还不从速倒酒来!”
“公子放心,如有人敢在府库动手……”
杜书彦指了指檀木盘中的花笺:“待几种酒都尝过,各高朋会写下最爱好的酒名,投在台上,待潘老板唱出得票最高的两种好酒。”
杜书彦将酒樽递给萧远,品着醇香的好酒,赞到:“潘家楼公然构思精美,难怪王家堂这几年落了下风。”
萧远见他身为全军之帅,却一副口水都快滴下的鄙陋模样,心头嘲笑,迈步进了房间,在榻遥远远坐了,伸手理着鬓边青丝,凤眼斜蔑道:“说是要提携人家,谁知一去陕西这么几年一点动静都没有,倒是流言纷繁的,一会儿说甚么冻死了人,一会儿说谁叛了,害人家平白担忧。没想到竟是高升了,不晓得多少人凑趣,但是把燕儿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杜书彦看得连连点头:“我如何熟谙你这等不通风雅之辈。”
高德兴忽想起那日李副将是提过这么在梅园之事,三全观后是他每进京必去的风月场合,便不起疑,只是想不起这等美人是哪次风骚欢愉时见过,急得百爪挠心,干笑道:“怎会怎会,只是我常放边疆之地,不敢盼望美人惦记。”
杜书彦把玩着酒杯,望着左边楼台的雅间半掩着的雕花窗,过了一会儿,有人探身接过檐上飞天捧上的托盘,竟是那日在梅园冒充高德兴的副将。
萧远低眉一笑,岔开话题道:“既是斗酒会,如何个斗法?”
以是潘石亿一边满脸堆笑的和客人酬酢着,一边不断用眼角打量着街角不远处的青年。他一身华贵的嵌银丝天青羽纹长袍,外罩银灰薄丝氅,勒着一条石青色绣海东青捕天鹅纹样的腰带,左手挽起的窄袖下暴露一截划痕班驳的旧牛皮护腕,长发一丝稳定的绾在亮银蛇纹冠里,斜斜簪一枝桂稍,长身玉立,姿容俊朗,引得过往马车里的女眷们都忍不住挑帘偷瞧。但是,他却挤在一群马夫中,挽着袖子悠然得意的刷着马,而那匹比四周牲口都高出大半个头的骏马,正神情倨傲的享用着他的鬃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