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则二,定下赌规后,散客自在下注,只此一次,不得忏悔。
林伊人拢了拢薄氅,“南宫冀何时会到窦乌?”
“小的哪儿敢指责少帮主是恶人?”丁炳仓猝道,“如果您故意体恤,小的这就命人到伶艺坊,给少帮主包两个新来的小娘子欢乐欢乐。”
谆国,午元十三年,农历玄月。天高云阔,叶舞秋风,林子衍冷静谛视着岿河上渐行渐远的楼船,心中有些落寞。
祁境道,“言公子该当还在娄焘。”
丁炳嘿嘿一笑,解释道,“少帮主下注极大,而普通赌客一注常常不过几两银子,本日只要幸亏少,便是赚了。”
丁炳见南宫冀言语之间有了转圜,立即松了口气,诺诺应着,回身下了楼。
祁境道,“之前南宫少帮主来函,说玄月初便会回凌海帮,焦堡岛间隔窦乌不过七八十里水路,想来会比王爷早一两日赶到。”
窦乌,位于岿河中下流南岸,城内烟柳画桥,风帘翠幕,云树绕堤,户盈罗绮,虽没法与筱安的华贵旖旎相媲美,亦是一座极其敷裕繁华的城池。
林伊人微微蹙眉,“言绪在筱安只逗留了十余日,也未见得有甚么行动,真不知为何会在瘟疫之地待那么久。”
祁境见林伊人并无责备之意,持续道,“谷女人犹似山涧灵雀,无拘无束,怡然得意,如有朝一日关进了笼子里,必如锁镣加身,苦不堪言。王爷既然舍不得将她关入笼中,便该放心等待兰茵公主入府,如此这般,此后才不至苦了本身。”
翻飞的浪花掠过船舷,溅起薄如轻纱的水雾,林伊人站在船首,负手而立,袍角在风中猎猎狂舞。
雕梁画栋的楼船以外,峰峦叠嶂,碧空万里,烟波浩渺,水天一色,林伊人悄悄谛视着船舱外翻飞的海鸟,眸中一片黯然。
丁炳赔笑道,“少帮主先坐着饮茶,小的一会儿就将人寻来,保准您今儿个败兴而来,对劲而归。”说罢,从速命万宽将围在赌案旁的男人轰到了一边。
林伊人端起茶盏,浅浅抿了一口,“我自会考虑行事,你先下去吧。”
“少帮主曲解了。”丁炳仓猝道,“官方赌局五花八门,有些个下注虽未几,但另有那么点意义,少帮主本日如果有兴趣,小的这就派人去寻几个会玩爱闹的,陪您来一把天机赌。”
“天机赌?”南宫冀眯了眯星眸,“勉强还能玩玩,你且去摆个台子,让小爷看看都来些甚么人闹腾。”
“王爷,”祁境拿了件薄氅,谨慎给林伊人披上,“内里风大,不如先进舱吧。”
“南宫少帮主请上坐。”丁炳亲身端茶倒水,在乌木案上摆了几碟小食,“所谓小赌怡情,大赌伤身,您若还像昨日普通,带着一群散客通赢农户,小的这儿实在没法向主子交代。本日,您就当不幸不幸我百口长幼,部下包涵,转个场子吧?”
那少年翘着腿,拈起一粒花生米抛入口中,不满道,“敢情这小赌怡情,怡得是我南宫冀的情,大赌伤身,伤得倒是你丁坊主的身,我整日见长乐坊吃人不吐骨头,如何今儿个反倒歪曲小爷我是恶人了?”
阿谁唇角老是挂着一抹浅含笑意之人,常常带给他亲人般的暖和缓放心,却也偶尔会让他感到莫名的疏离,就如同此次他孑然一身的远行,之前竟然与他半点号召也未曾打过……林子衍晓得,林伊人是在用心与本身保持间隔,只因那能够让他更得父皇的欢心。
雅阁外,赌场管事万宽朝屋顶翻了个白眼……要说闹腾,眼下全部窦乌城内,只怕再没比屋里这位更会闹腾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