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亭台内,忽而传出几声断断续续的埙乐。林伊人双眸微眯,沉吟半晌,缓缓朝亭下走去。
“晓得了。”林音音闷闷道,“现在你我都是百姓,只要太子哥哥是皇家子嗣。”
“落花……好美的名字,”谷小扇轻喃,自怀里摸出一方棉帕,铺在亭间石凳上,悄悄拍了拍,“坐吧。”
芩枫苑内,秋慕尧亲身将太子一行人等安设在了最靠近六进院的沉芯阁里,接着又请了苑中世人进入沉芯阁,一一引见给太子。
哐啷!
林伊人和林子衍对视一眼,叮咛林音音,“现在我等三人与太子哥哥并不认得,你可切莫忘了我昨日说过的话。”
林音音一听,立即欢乐起来,林子衍的神采间,却仍然有些郁郁。
“沈东篱,”谷小扇忽而道,“你会吹埙吗?”
吟薇阁的大门被猛地推开,婢女婉云神采惨白跑进屋里,惶恐躬身道,“五皇子、王爷,郡主被伤着了。”
谷小扇看清来人是林伊人,顿时显得有些绝望,返身坐回亭阶之上,持续玩弄动手中的埙,“幼时阿绪教过我的,可厥后却健忘该如何吹了。”
“那是天然。”谷小扇对劲道,“阿绪还专门给我买了一身标致衣裙,到时候我穿了必然气死陆芊芊。”
秋慕尧见太子对刀光剑影之事仿佛并不上心,悄悄松了一口气,立即请世人退出沉芯阁,又派了几个得力的下人供太子差遣,才急步朝八进院走去。
天籁之音,太古反响,悠然委宛,直入天涯。廊檐下,言绪静肃立于暗处,与林伊人对视很久,回身拜别。
林伊人神采骤变,“人在哪儿?”
林子衍惊诧,正要开口,门外忽而传来一阵鼓噪。
月色下,一个薄弱的身影蹲坐在亭阶之上,谨慎翼翼地揣摩动手中的乐器,仿佛极其不得方法,口中不知在嘟囔着甚么。
“祁境,在这儿守着五公子。”话音未落,林伊人已然掠出门去。
“本相?”林子衍一脸迷惑,坐起道,“乞元令、抻冈令、苜尺令已被叶浮生夺去,此番世人如果靠着乌玠令将他引出来,便可一次聚齐四枚令牌,届时只要皇家插手,从言绪那儿夺回辰延令并驳诘事,父皇交办你我的差事,不就算是办完了?”
林涧之斜倚在坐榻之上,端着茶盏,漫不经心扫视诸人,目光只在言绪和谷小扇身上略略停了一瞬,“本太子此次前来不过是应个景,既然秋庄主已有万全之策,就依着他的体例去练练那残司阵吧。”
“我……”谷小扇游移一瞬,仰首望着林伊人道,“我想在月圆夜前吹给阿绪听,你能够教我?”
林伊人踱出屋外,墨蓝色的夜空中,斜月当头,繁星点点,藕香阁内的酒宴明显还没有散席,芩枫苑内一片沉寂。
林伊人如有所思地看着那道红色身影……间隔月圆之夜另有九日,为何面前这古怪精灵的小女人,对即将到来的灾害毫无感知?
“不打紧,”谷小扇顿了顿,轻声道,“阿绪给我画了图,三个圈里我在最内里……”
回到吟薇阁,林伊人见林子衍的面色有些丢脸,便欣喜道,“太子刚才在沉芯阁内成心萧瑟你我,的确令人不悦,但他此番入庄,对你我来讲亦算是件功德。”
冷风习习,埙声幽咽,如泣如诉,清蕴绵长,半个时候后,谷小扇固然还是不明乐理,但已然吹得有些模样。
林伊人微微点头,“略会一些。”
林子衍躺在床榻上,翘着腿道,“王兄是说,太子将世人视野都引到了他身上,便没有人再留意我们了?”
“落花。”林伊人缓缓道。
前院一片惊鸟飞起,掠太重重楼阁,拍打双翅隐入夜幕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