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辛州笑道,“那小子方才还说喜好兰息院里新来的丫头,恳求我见机和您提一句呢。”
一向以来,林伊人都没法谅解母亲对父亲的冷酷和凉薄,林伊人躲避着一个显而易见的究竟……向来天无二日,国无二君,身为晋和年间的太子之子,他本是顺理成章的谆国储君,这些年,没有母亲入宫为妃,林岂檀底子不会容他活到本日。
幸亏瑄国余孽每次形成的混乱并不算大,有老臣阐发,其零散起事的启事,多数是为了向各地遗民表示,瑄国皇家后嗣还是卧薪尝胆,蓄势待发,让瑄国遗民看到一丝复国的但愿。
归士南闻言,悄悄与林涧之对视了一眼。林伊人明面上是附议太子和归士南的说法,实则不但成心提及顾流萤身中毒箭,至今重伤卧榻之事,还表示了太子和归士南拉帮结伙、同声同气的景象,可谓以退为进,在不动声色间触及了林岂檀心中最敏感的神经。
三百余年来,瑄国余孽冬眠在谆国各地,不时会有些谋乱之举,但因其行迹奥秘,来往敏捷,常常在朝堂兵马出道时便销声匿迹,故而不管是林呈岘、林岂檀亦或谆国之前的历代帝王,都对其有些莫可何如。
林伊人恭敬起家,“微臣因覃贵妃伤势几次,心中烦乱,并未细心考虑此事,既然太子和归大人已有结论,微臣并无贰言。”
夕泠宫与谆国、偃月国皆有恩仇,当三者同处一地,即便无人晓得夕泠宫便是瑄国余孽,单凭言绪身亡会导致谆国和偃月国两败俱伤而言,夕泠宫也难以安闲脱身。
对于本日的比擂,林伊人并不担忧。谷小扇和简景然较量毫不会产生甚么不测,而白季青武功高强,该当已是成竹在胸。
“这就好。”林伊人点头。
“王爷,”香儿的轻唤声拉回了林伊人游离的思路,“覃贵妃担忧王爷站在这风口伤了身,让奴婢请王爷回殿去歇着。”
“谢皇上恩情!”归士南感激涕零,伏地叩拜。
“枭鹰队不是说,那夜谷小扇消弭蛊毒分开枫清山后,申幽桐不知为何俄然大发雷霆吗?你去把他们当时听到的只言片语一字不落带返来。”
刺客行刺之时,申幽桐、申允芃皆不在场;刺客全军淹没,林岂檀命人封闭了动静;谷小扇分开枫清山后,申幽桐曾大发雷霆;次日申允芃比擂时情感极其暴怒,差点卸了燕枫了一条膀子……这点点滴滴的事件,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绳索串起,流露着莫名的古怪和诡异,林伊人即便已洞悉夕泠宫黑幕,却还是模糊约约感觉那里出了不对。
“王爷要问的是甚么事?”
“是。”香儿依言而去。
林伊人看向顾流萤的殿阁……那半阖的窗棂后,站着一个风华绝代、环球无双的女子。那女子,先是为了繁华繁华,丢弃了爱侣叶浮生,又因嫉恨叶浮生几年后移情别恋,给他的老婆安彩衣投下了奇毒泽芨桑。嫁入太子府后,她待父亲刻薄冷酷,成为覃贵妃后,她待颜心梅心狠手毒,他与她,向来都不似平常人家的母亲和孩子那般密切,可她却终究为了他,挑选了一条刀光剑影的不归路。
林伊人正欲回殿,辛州俄然脚步仓促而来,“王爷,江诺筹办解缆了,他让我问问您,是否有话要带给祁境。”
北雁南飞,秋风乍起,林伊人站在长廊下,远眺悠悠浮云,心中有些模糊的苦涩。
更何况,夕泠宫早在擂台之下埋有雷火,一旦雷火引爆,危及言绪,偃月国与谆国两国的烽火必将一触即发。只要比武大会期间,夕泠宫不冒然行事,那雷火的黑锅定然会算在谆国的头上。可现在,申幽桐突然这般锋芒毕露,倒仿佛白白送给了谆国一个推委的来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