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公子不必客气。”秋闪闪垂眸一笑。
言绪足下一顿,瞳孔骤缩,任墨玉般长发在夜风中如云狂舞。
半晌后,言绪长长吐出一口气,拂袖而去,风急浪高中传来泠泠轻语,“成交。”
这句话里,到底有几分算计,几分至心,便是连林伊人也感到有些浑沌了。
悠悠烛火之下,一抹纤丽身影坐在案几旁,以颐支额,昏昏欲睡,明显已是极其怠倦。
谷小扇侧了侧头,看向那抹纤丽身影。烛火映照着秋闪闪娇美侧影,腮若凝脂,吹弹可破,妍姿美丽,卓若芙蕖。谷小扇不由有些恋慕,如许家世好,性子又好的斑斓女子,才是与阿绪班配的才子吧。
笃!笃!笃!
“但喆王府的空缺函件……”林伊人不疾不徐,拈指沉吟。
舱房别传来悄悄的拍门声。
只是,祁境形销骨立,气若游丝,怎能接受得起凝晖丹那刚猛的药力?言绪精通医术,尚且瞻前顾后不敢施药,如果一招不慎,祁境便有性命之虞,他又该如何是好?
林伊人微微阖眸,心中黯然。祁境此后若真如活死人普通度过余生,他救他,到底是对还是错?
林伊人看着案上的小半盅汤药,心中总算略感欣喜。
噼啪,又一道紫色闪电突如其来穿裂夜幕,刺目白光从舱房窗缝间一闪而过,床榻之上,谷小扇再次激灵灵打了个颤抖。
两个俊美如玉、绝世出尘之人身形交叉,擦肩而过。林伊人倏忽眉梢轻扬,眸中一亮,“乌玠令能够给你。”
“不怕……”言绪仿佛早有预感,柔声细语,悄悄拍着谷小扇的后背,端倪间俱是垂怜宠溺之色。
“辛苦秋女人了。”言绪道。
笃!笃!笃!
“……下船后,你二人随我到东篱草堂暂住如何?”
“祁境……”林伊人看着床榻上双眸紧闭,寂然不动的身影,神采黯然,“你说……她心中可有我半分……”
半夜,林伊人挥退了近身侍卫,单独一人悄悄坐在祁境舱房内。浊浪滔天,船身轻摇,跃跃烛火在祁境毫无赤色的脸上,投下影影绰绰的光晕。
彼时,林伊人在一串楼与言绪巧遇,并不肯定言绪觊觎辜墨玄铁是为了献给偃月国筠皇姬延泊,还是为了救治谷小扇,可刚才听言绪言下之意,那令牌明显对谷小扇极其首要。当日,言绪为护谷小扇,不吝亲身试药,以身犯险,本日,他又因谷小扇不测受伤,一变态态,极其暴戾。这统统,仿佛已垂垂让本相有迹可寻……言绪费经心霸术取辜墨玄铁,只是为了获得骨仙草,救治谷小扇。
月落星沉,半夜梦回。噼啪,一道紫色闪电雷霆轰隆划过天空,继而雷鸣阵阵,在楼船上空收回震耳欲聋的轰响。
谷小扇闻言,转了转眸子,从速阖起双眸假寐。
“也罢……”半晌,林伊人丁中溢出一声轻叹,突破难耐的沉寂,“祁境脉息极弱,到了宜樊后,你可有体例让他醒转?”
枕衾之上,谷小扇猛地打了个颤抖,展开双眸。
林伊人缓缓垂下视线,自怀中摸出那块翯王府密旨玉玦,在指尖悄悄摩挲。明日,楼船还要沿着岿河行驶一日,到了后日太阳升起之时,他们便会到达宜樊。在那边,言绪将带着谷小扇拜别,而他,只能站在原地,又一次悄悄看着她远去。
谷小扇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缓缓支起家子,突觉一阵晕眩,只好又寂然倒回床榻之上。这身子,仿佛越来越孱羸,不知可否撑到二十岁……谷小扇看着床顶纱帐,悄悄叹了口气。
“小扇一向未醒,”秋闪闪将言绪让进门,“不过我测过她的脉息,看上去比起初平和了很多。”
飓风荡漾,浓雾喷涌。船面上,一人秋水为神,白玉为骨,如云超脱,湛然若神;一人孤酷寒峭,风神轩举,冰魂雪魄,皎如皓月;清楚皆是钟灵毓秀、龙章凤姿之人,转眼间便已南辕北辙,各自为政,再难大力搀扶,守望互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