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芨桑……”叶浮生神采阴霾,眸中掠过一丝寒芒。
叶浮生愤怒扬眉,“你觉得用激将之法,便有资格与我还价还价?”
“泽芨桑,剧毒,极寒,妊妇服下殃及胎儿……”言绪持续道,“十六年前,安师姑因你负心薄幸,单独返回倚岚门,找师祖解泽芨桑之毒,誓词永不与你相见。小扇出世后,你赶到天都峰,扬言要带安师姑分开。我爹不允你见安师姑,你便大开杀戒,血洗天都峰,导致正在闭关修炼的师祖走火入魔而亡,安师姑也在血战中香消玉殒。以后,你痛悔杀了安师姑,将她安设在千崖谷冰窟中,却将滔天罪恶算在我爹的头上。我爹为了避开你,带着我和小扇避走灵观镇,你却如影随形,在七年前操纵小扇,找到了我爹的落脚之处!”
言绪喉头一堵,指节发白,一袭锦袍无风自起,身边槐树如遭飓风,刹时枝叶瑟瑟,片片飘零。
“彻夜唯有忍字当头。”林伊人叹了口气,腾身而起,朝叶浮生的方向追去。
正思忖间,一道衣冠胜雪的翩跹身影腾空而下,落在林伊人与叶浮生之间,如暗夜中冷然绽放的苍兰,超脱淡泊,踏月留香。
林伊人神采微变,拦在叶浮生身前,“当日秋逸山庄妙手如云,尚鄙人能克叶大侠,本日源安堆栈不过我与言公子二人,莫非叶大侠竟然心存顾忌,故而瞻前顾后,退避三舍?”
叶浮生冷冷瞥了林伊人一眼,“在秋逸山庄,沈公子一招落云指真是令叶某刮目相看。”
“叶大侠,”银灰色锦袍公子不紧不慢上前两步,“鄙人东篱草堂堂主沈东篱,秋逸山庄一役中,叶大侠对小扇到处部下包涵,清楚已对她的出身有所思疑,言公子与小扇一起长大,叶大侠何不临时听他一言?”
言绪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松开紧攥的拳,“眼下唯有骨仙草才气够为小扇续命,你身为人父,总该为她谋一条活路。”
“你不配叫我爹的名字!”言绪眸中雪窖冰天,朔风凛冽,“小扇出世时气若游丝,是我爹用奇药捣汁涂抹她满身,又以内力缓缓推运其经脉,整整一日一夜,才将她从鬼门关救了返来。在灵观镇,我爹亲口奉告你,小扇是你与安师姑的亲生骨肉,你却将我爹之言视为无稽之谈,丧尽天良,对他痛下杀手。虎毒尚且不食子,当年你亲手逼得小扇流落无依,尝尽万般孤苦,现在她命在朝夕,你又寡恩薄义,冷言冷语袖手旁观,的确虎狼不如。此番若不是为了救小扇性命,我何必前来与你这不共戴天的仇敌多言一句!”
叶浮生冷冷扫了一眼言绪,“十里外醉然亭。”说罢,飞身而出,转眼消逝在夜幕中。
“鄙人并无此意,”林伊人道,“只是事关叶大侠骨肉存亡,叶大侠何不找个平静之处,让言公子把话说完?”
那一年,银装素裹,大雪漫天,红梅怒放,殷殷如血,父亲死在了面前之人的蚩息剑下。本日,他不但不能为父报仇,反而要为乞元令、抻冈令、苜尺令忍辱负重,来救仇敌的女儿。他怎能甘心,怎能按捺心底痛苦灼烧的殛毙之气?但是,小扇又何其无辜……倘如有一日,那滑头的笑容,那玩皮的身影,那清灵的歌声,真如天涯的浮云般飘散无踪,他该如何缝合本身被撕扯得鲜血淋漓的伤口?又该如何面对将来冗长而绝望的光阴?
言绪与林伊人对视一眼,神采皆有些凝重。叶浮活力味内敛,收放自如,只看这轻描淡写的轻功,便已是到了登峰造极、入迷入化的境地。
林伊人襟怀开阔,言辞诚心,明摆着是让叶浮生随便择取议事地点,明显暗中并无排布任何力量。
“叶大侠谬赞了。”林伊人不卑不亢道,“小扇自幼体带寒毒,光阴无多,言公子不忍她如此豆蔻韶华便放手人寰,还望叶大侠脱手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