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面上,打斗声此起彼伏。洛小北早已是手忙脚乱,口中呜呜哇哇狂呼乱叫,谷小扇伤势未愈,仿佛也有些力不从心,南宫冀左冲右突,尽量护着二人,已经略显吃力,唯有秋彦启、秋闪闪兄妹,因着常平常在一起习武,共同极其默契,眼下还涓滴未露败绩。
林涧之早已对谷小扇等人忍无可忍,冷森森道,“一个不留,都给我当场处理了!”
“只会逃!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南宫冀恨恨顿脚,仓猝飞身前去救援洛小北。
“打不过啦,打不过啦……”洛小北俄然惊叫着从船舷掠过,蹿上了前来策应林涧之的楼船。
“太子请换船。”乌遂再次躬身上前。
“秋高气爽之时,祁境随我出城打猎,不慎被羽箭误伤,”林伊人仿佛并未闻声林涧之所言,还是淡淡道,“心梅得知后,心急如焚赶到城外,熬更守夜照顾祁境,直让府里姐妹笑话她离了祁境不能活。”
众侍卫得令,立即挥剑而上,将谷小扇等人团团围住。一时候,呼和之声四起,刀剑碰撞锋利刺耳,带出一溜溜寒芒星火。
“为了个祁境,好端端又赔出来几小我,“林伊人长叹,“臣弟实在输得汗颜。”
“不必多言,”林涧之面色阴沉,迈入船舱,“他既有胆量先动手,也容不得我心慈手软。”
“阿境,我很好,”那带着泪痕的惨白容颜缓缓扬起,绽放出动听心魄的笑容,“你和王爷不要难过,太子待我是极好的……”
林涧之眸中微闪,面露警悟之色……林伊人何曾在他面前真正低头过,此番情感降落倒是少见。
林涧之狠狠闭起双眸,日积月累的交谊,又岂是他朝夕之间便可扼杀?只是,他亦曾与她相处近一年,他们另有过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可那孩子的灭亡,毁灭了心梅的最后一线但愿。
“借刀杀人倒是利落,”林伊人缓缓起家,负手而出,“只是,不幸小儿无辜……”
“瞧你那点出息。”谷小扇接过梨,乐呵呵啃着,一丝仓促之色也没有。
“太子,”乌遂躬身道,“船到了。”
“祁境固然莽撞,待心梅却极其细心,”林伊人道,“贩子的糖葫芦,铺里的快意簪,夏季的绿豆汤,夏季的暖姜茶,祁境总不声不响送到心梅手中,一来二去,二人便有了情。”
林伊人眸中一滞,脚步微顿,并未回身。
“林伊人!”林涧之眸底天雷滚滚,黑云压城。
“太子……”无相跟在林涧之身后,欲言又止。
林涧之嘲笑一声,“翯王倒是好雅兴,竟然故意机在此掷棋。”
林涧之明知林伊人成心以此牵绊他,却仍然没法不起火,没法不断下脚步。浊浪奔涌,万丈狂澜,楼船如一叶孤舟,在浩浩大荡的河水中风雨飘摇,摇摇欲坠。
林涧之深吸一口气,拂袖朝后舱走去。船尾三丈以外,便是他的楼船,那楼船巧夺天工,都丽堂皇,到处彰显着他身为太子的威仪。
“阿境……”她微微喘气,“我们从未分开如许久……我给你绣了一方帕子,就在枕头下,不要老是用衣袖拭汗,会惹人笑话……”
“那些卑贱之物,怎能配得上心梅!”林涧之的面色垂垂变得有些惨白。
林涧之瞥了一眼舱外狠恶厮杀的身影,心中掠过一丝迷惑。林伊人毫不是束手就擒、坐以待毙之人,内里那抹薄弱身影,恼得让他直咬牙,林伊人真的会晤死不救,任她命丧寒江吗?
无相身形微动,拦在了林涧之身前,“太子稍安勿躁。”
“你这局也不必撑,”林涧之嘲笑一声,坐入椅中,“低声下气给本太子陪个不是,本太子便赏你个脸面,只是你的那些个小主子,少不得要葬身鱼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