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八年,傅玦大权在握,年至而立,眉眼间锋锐尽褪,更加沉稳若定,朝野间文臣武将只当他城府万钧,敬他忌他,可在戚浔跟前,他仍如芙蓉驿初见一样。
“爹爹,蔺姝姐姐说,我与娘亲幼时一样好甜……”
宁爰语声软糯,口中糖糕未化,字词含混不清,傅玦听了笑,“你娘亲幼时可比你还要好甜,吃不到了还要抱——”
上房内暖煦如春,天光透窗而过, 映出瑞兽香炉内将断未断的袅袅丝烟, 俄然,一只纤柔素手悄悄地挑开了床帐。
床榻间光芒骤暗,傅玦在她颈后落下一片精密的吻, 戚浔白腻得空的肩背上尽是淡红陈迹, 傅玦瞧见, 又往那边亲去, 戚浔嘤咛着缩成一团。
卫泓乖乖应下,戚浔赞美地笑开,一手牵着宁绥,又将小大人模样的卫泓也牵住,抢先朝前厅而去,傅玦在身后抱着宁爰,眼底尽是和顺意味。
屋内正说着,张伯俄然从外走了过来,“蜜斯,门房上来动静,说是洛神湖书院的女学子来给蜜斯送年礼了。”
雪地里,卫泓三人正在投壶,两刻以后,竟是陆桢赢了彩头,他兴高采烈地找蔺姝和宁爰做见证,钱甘棠见状发笑不已,“这孩子还不知两个哥哥让他。”
最前面的,是一对粉雕玉琢的男童女童,二人面庞有七八分类似,都迈着小腿短朝戚浔和傅玦奔来,女娃娃没走几步,朝戚浔伸脱手,“娘亲——”
宁绥指着远处高架灯楼之上色采素净的灯画,卫泓轻声道:“是古时神鸟,你读的《千字文》里,有一句‘龙师火帝,鸟官人皇’,‘鸟官’便是指一个以神鸟司四时的氏族,他们司四时的神鸟,便是长这般模样——”
越靠近洛神湖,便越是一片金翠耀目之景,雕梁画阁林立,灯楼交映,华光宝炬,洛神湖畔更是歌乐乐舞,斑斓生辉。
(全文终)
现在已是建元十四年,傅玦享临江王之尊,仍执掌刑部,他数年来刚正不阿,正天下刑名,再加上世人皆知临江王妃善于验尸之技,使得他们伉俪二人在坊间皆有彼苍之名,自傅玦移府后,傅府撤了王府匾额,再过几年,傅琼便将担当临江侯之位。
卫泓应了一声,将宁绥交给戚浔,自往街边铺子行去,未几时,便带返来两包桂花栗子糕,戚浔发笑接过,先喂了宁爰,又塞了块给傅玦,待与玉娘和钱甘棠分了些,才又回到傅玦身侧,她吃了一小口,复又牵住傅玦。
眼看着要上画舫,卫泓又去买了两盏兔儿灯返来,一只给宁爰,一只给蔺姝,待上了船,傅玦放下宁爰,令嬷嬷照看着小辈们一处玩耍。
钱甘棠看了一眼天气,“幸而本日晴和,不然早晨还不好去灯市。”
前夕落了场雪, 晨光中的长肃侯府一片皓白。
宁爰与宁绥是一对双生兄妹,戚浔四年前怀他们怀得辛苦,待孩子诞下到了取名之时,傅玦便用了“爰”与“绥”二字,“爰”取自“有兔爰爰,雉离于罗”,意为自在安闲清闲无拘,“绥”则取安然顺利之意。
冬将尽,盼春来早。
江默蹙起眉头,正要说话,玉娘道:“哥哥,就让他们玩吧。”
见他缓缓闭眸,戚浔不由去抚他眉骨,光阴如白驹过隙,到现在她们膝下已有二子一女,这但是少时的她想也不敢想的事。
戚浔沉默半晌,“前两日孙菱过来,她也提过,说宫里派了得力的人去静缘寺守着,但长公主复苏的时候未几,现在也是不幸人。”
傅玦也皱眉,快走两步,抢先将宁爰一把抱起,戚浔走到父女二人身侧,握住宁爰的手替她呼了呼,“如何就和哥哥们本身过来了?”
戚浔和钱甘棠都看着玉娘,玉娘凉声道:“有人说赵沅疯了,常记不起前事,另有人说赵沅仇恨陛下,竟在静缘寺说些大不敬之言,说甚么当初她本能做皇太女,如果那般,本日底子没有建章一朝,另有人说她在寺里当了女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