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惯昌东佝偻着腰斑白头发的老态，冷不丁看到洗手台前站着个身材矗立穿玄色活动套装的年青男人，棒球帽遮得眼睛四周都是暗影——一时没反应过来，还觉得是屋里进了贼。
他把后半截话咽下去：大早晨的，一身黑，还戴压那么低的帽子，鬼祟地站人家门口，真像罪案片里那种变态。
肥唐一惊，闪电般拽下耳机，顺势推了齐刘海一记——忙中出错，耳机线被带松，女人撕心裂肺的声声响彻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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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语音对话给昌东听。
肥唐跟朋友通了电话，对方表示是小活，恰好偶然候，直接过来就行。
昌东付了车钱，往近旁的风华巷走，最后在一家小超市边停下。
终究坐上出租车，叮咛司机去朱雀路古玩市场。
“你找人救场吧。”
传闻他平生下来就精瘦如猴，他妈盼望着他能长胖，给他起个奶名叫“胖头”，厥后《机器猫》热播，又改叫“大雄”，他也很谅解母亲的心机，把网名起叫“国宝级相扑手”，倒腾上古玩这行以后，又起了个业内诨号叫肥唐。
聊了一会，神情活现，对动手机大放厥词：“明天我收了块硬货，晓得是甚么吗，和氏璧！”
里头货架相隔，一分为二，左边卖瓷器、青铜器、书画、古书、古币，右边卖本地土鸡蛋、陕西红富士苹果、各种炒货，还兼贴手机膜。
路上，本来还想敲打昌东，问问他这两年的环境，但昌东话少，答得都让人没法往下接，再加上微信群“古玩同道”里正聊得热火朝天，肥唐很快转移了重视力。
是时候要做两手筹办了，全部白日，小何都在托人找干系，电话乃至打去了有“皮影之乡”之称的渭南华县，四周探听有没有能顶班的人。
明天不逢周六，也不逢早市。
昌东拧下水龙头，抽了纸巾擦脸，眼皮垂着，并不看镜子。
路人拍的视频，渣像素，画面抖，但还是能够认出跪在地上的是昌东，有几其中年男女拉扯着他，嚎啕大哭着拿拳头砸他，揪他的头发，上脚踹。
黄德福的答复出乎他料想。
“车子啊……我不开，租给别人开了。”
既然身份信息查不到，最有效的体例，应当是调监控，这不是浅显差人的权柄范围，昌东也就没再提。
昌东看了他一眼。
肥唐嗤了一声：“兽首玛瑙是我大陕博镇馆之宝，免费票都看不着——东哥，兽首玛瑙要丢了，消息还不翻天啊……到了。”
陪女朋友吃了晚餐以后，小何赶去回民街，戏场不开戏，整条巷子都没灯，看到别人家买卖热烈，小何一肚子酸水。
昌东没说话，司机识相地不再开口，一起把车开到目标地。
昌东跟肥唐打过几次交道，不大喜好此人，干系也是平常，并且出过后，已经好久不见——
正忙活着，身后俄然响起昌东的声音：“小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