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起彼伏的叫价声,听得缪凤舞胃都拧了个儿。她强撑着没有跳起来走人,只是垂着双眼,咬紧嘴唇,皱着眉头。
《良宵引》,有月东升,有星熠动,有水东流,有人痛饮欢谈…
俄然有人看到,在三楼顶棚那粗大的横梁上,不晓得甚么时候悬上了一只庞大的吊篮儿---硬木底板,嫣粉的纱围子,围子内点着一圈蜡烛,映出粉艳艳的光来。
缪凤舞一头乌发披垂于肩,只收了两束在头顶挽出一个蝶形髻,髻上压了两粒明珠。身上穿一件红色交领的软罗深衣,绕腰三箍,广袖紧身,款式简朴地不能再简朴,却烘托地缪凤舞仙气萦然,超脱出尘。
这是一个美得令人堵塞的女人。她的表态也确切让绝大多数的客人屏住了呼吸,仿佛出一点儿响动,就会惊得她飞走了一样。
有人开了口,就会有人跟着凑热烈,那男人声音刚落,就有人又叫了起来:“刚才那位出甚么价儿,我给他翻一倍!凤舞女人今晚归我!”
她的头发一齐向脑顶上梳,结成一个高高的单螺髻,髻上辫缠着金丝结珍珠的发绳,额间用朱砂画了一朵盛开的牡丹。眉若远山,眸含春水,只是眼睛以下遮着一块红色的纱帕,半遮半掩之间,让人感觉这个女人非常的奥秘。
客人们眼巴巴地瞅着门口,希冀她再从那边返来。一阵悠缓的琴声就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大师觉得缪凤舞又要表态演出了,转头一瞧,是一群着黄色纱衣的舞娘从前面转上舞台,跟着那琴声开端齐齐曼舞。
此时的缪凤舞方才从后门儿上来,正站在那边喘着气。秋娘快手快脚地解她身上的衣服,小云则拿着热手巾拭着她脸上颈上的汗,解着她头上的发髻。
比及骑装褪下来,在缪凤舞莹白的皮肤上,汗水已经汇成了流,沿着她的前胸后背和大腿往下淌着。秋娘和小云一叠声叮咛内里的小丫头往里递热手巾,两人一前一后擦着她身材上不住往外冒的汗珠儿。
她就如许在马背上肆意地翻滚着,忽站忽坐,忽仰忽卧,一条金鞭自从被她第一下子抖甩出去,就没有落到地上。
说完,她也不睬楼下那些人的叫闹,携着缪凤舞下了舞台,沿着后门那边的楼梯,直接往三楼而去。
一楼二楼当即收回一阵惊呼之声!
而就在那昏黄的艳光当中,一个女子娉婷的身姿映在那纱围子上,悄悄地。
马儿仍在绕着舞台匀速奔路,缪凤舞左手握缰,右脚踩鞍,稳稳地站在马背上,时而身子前俯,时而腰身后仰,一条金鞭舞得“啪啪”脆响,如一朵朵金色焰火在氛围中炸开。
一名穿紫色金寿字斑纹袍衣的客人,亮开粗粗的嗓门儿,大喊一声:“这女人有味道!老板娘开个价儿吧,要多少都成,大爷我毫不还价儿!今晚就让这妞儿给大爷我唱曲儿跳舞!”
这燃着火团的金鞭被缪凤舞抖出满天的金花以后,在马儿颠末奉国公赵崧所坐的位置之时,缪凤舞右臂用力一甩,那金鞭携着火苗“呼”地飞向赵崧,吓得合座惊叫声。赵崧也措不及防,下认识地闪身后躲。
虹骊珠一欢畅,语速就特别的快。缪凤舞听着她的话如蹦豆儿一样在耳边跳动,仍然闭着眼睛缓着气。虹骊珠也不介怀她此时的萧瑟,自顾欢畅地夸奖着她。
俄然她右脚一撤,身材下沉,直直地向马下掉去,吓得客席上齐齐收回“呀”的一阵尖叫。但是她却稳稳地落在右边的马镫上,左手抱着马鞍,身姿伸展,右手金鞭还是在空中飞扬抖颤。
统统的人都盯住阿谁纱围子,期盼着那一层薄纱鄙人一刻能轰然向四下散落。但是缪凤舞却稳稳地坐在那粉沙帐内,素手曼扬,琴声便如行云流水普通倾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