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仪翻开偏殿内的一个紫檀雕花衣柜,挑了一件最后的白狐翠绿锦缎大氅出来,将狐毛抖开正欲为皇后披上,皇后思忖半晌,又命画仪找出那件桃粉色锦缎暗纹大氅。
偌大的坤宁宫内,静得仿佛只听得见火烛跳动的声响。
沈碧君放下笔,站起来向宇文歌福了福。
宇文歌借着门外微小的月光,走到沈碧君的床榻前,只见空荡荡的床榻上,只要叠得整整齐齐的被褥。
“碧君――”宇文歌听罢,心中非常动容。
寝殿内,宇文歌身上的伽南香味道已经消逝无踪,司徒皇后目光板滞,只要那勉强的笑容还挂在惨白的脸上。
这丫头不会睡得这么沉吧?
宇文歌趋步走近御书房,悄悄推开房门的一瞬便呆住了。
沈碧君俄然一抹红晕飞到脸颊上,低着头说道,“臣女心想,万一皇上彻夜要回御书房,如果连个服侍的人也没有,未免过分冷僻――”
待他离她另有几步之遥时,沈碧君抬开端来,弯起嘴角,暴露一排如珠贝一样洁白都雅的牙齿。
“皇上,您这是――”沈碧君一脸茫然地看着宇文歌,被他拉扯着不得不跟了上去。
他上前推开院门,阔步而入,却发明院子里一片乌黑,毫无半点亮光。
“此事你去办吧。”皇后眼下早已有力理睬此时,只想趁沐浴的工夫再多歇息半晌。
宇文歌眉头轻蹙,游移半晌还是敲了敲沈碧君的房门。
一个宫婢跪在皇前面前,神采忐忑不安。
皇后沐浴结束,画仪为她换上了一件轻浮的中衣,又梳了一个简朴的发髻。皇后对着镜子左顾右看,只觉着神采实在过分惨白,又命画仪简朴的描了眉,涂了些胭脂,显得有了些气色,方才对劲。
轻叩几声后,房门还是没有半点动静。
宇文歌出了坤宁宫,心中难掩高兴之情,只愿这初雪不要停,不觉又加快了脚步,穿过盘曲的回廊和天井巷子,最后停在沈碧君的院门前。
沈碧君的房里冰冷暗中,没有一丝一毫的人气。
“是啊......嗯......也不是甚么要紧的事......只是......”宇文歌一时候不知该如何接话,他低头看了看沈碧君面前的白纸。上面是一行行清秀中带有几分豪气的小字,是她一向都在誊写的经文。
这丫头除夕之夜竟睡得这么早?
“是。这事就交给奴婢,皇后娘娘宽解。”
那奴婢已不肯反复,却也不敢违逆皇后,只好硬着头皮说道,“皇上说想起另有政事要措置,就先回御书房了......请......请皇后娘娘早些安息。”
“朕带你去一个处所。”宇文歌回过甚来,俊美的凤眸不自发地暴露柔情似水的目光,冬夜的风撩起他额前的碎发,肆意地飞扬着,沈碧君不由看得痴住。
他高兴的表情已经荡然无存,心中仿佛缺失了甚么,只要屋外冰冷的北风不竭地在心中跌宕。
画仪将帽子为皇后遮上,扶起皇后的手,冒着点点飘雪,走向了寝殿。
皇后娘娘脱下大氅,身着一件轻浮的中衣,面庞在胭脂的装潢下显得娇俏非常,如同怀着悸动的表情去见心上人的少女。
司徒皇后悄悄摇了点头,脸上俄然闪现笑意,刹时遣散了怠倦的神采。
“倒是你,如何除夕夜还在这里抄经?”宇文歌只好生硬地转移话题。
如墨的夜空,被宫灯映照地更加通俗,如同方才洗过的墨盘,仿佛还能披收回怡然的墨香。
这一刻,宇文歌的心刹时暖和起来。
画仪跟了上来,低声说道,“娘娘,飘雪了,要不要奴婢去换件厚一点的大氅?”
这件大氅乃是皇后入宫前司徒夫报酬皇后定制的,但是皇后总觉桃粉色持重不敷,一向放在柜子里未曾动过,本日竟心血来潮想起了这件,实在令画仪有些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