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字写得丢脸至极，到了他那边恰好又成了甚么笨得敬爱，不加粉饰——呵呵，她倒是想粉饰，有那本领吗！
莫非他竟以为他身上有甚么了不得的吸引力不成，能勾的她连自负都不要，这般地步仍要去奉迎他？
谢迁笑了笑，视野似偶然普通扫过她的手腕。
方才之事，于女子而言多少是有些尴尬的，她却毫不避讳，神态亦不见半分躲闪。
这么多年来，这个女人，为何就不能像佘鹭一样晓得甚么时候该服软！
徐婉兮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感觉有些无趣。
说话间，她缓缓展开了眼睛，看向镜中的本身。
“方才在书房里打了那贱人两巴掌，使得力量重了，手心儿现在另有些发麻呢。”
她那次说是求神，倒更像是咒人，且咒的还是自家丈夫和他那小妾，只是说罢约莫又感觉太暴虐了些，又悔怨不已，连连地挽救了一番，还再三夸大‘不能伤害佘姨娘腹中的孩子’——那当真的程度，活像是佛祖真能听到她的话，并会帮她原本来本地圆了这个心愿似得。
“夫人的手如何了？”
还是说做过御史的人，说话都这般直白？
可昨日才挨了她两巴掌，转头救治出了有孕……
莲姑听得破涕为笑。
她家女人的脾气确是一贯要强的，却向来也不是是非不分之人，那位姓佘的姨娘是如何地表里不一，整座朱府里没人会比她和女人更加清楚。
“是。”
这杯茶，她本是给朱希周筹办的。
“谁说我是求来给你的？”徐婉兮嗤笑一声。
“服侍我歇下吧，明日一早还要去开元寺。”
莫不是老爷还敢对夫人脱手了？
“胎气不稳不在家里好生养着，却跑来这开元寺，这是哪门子的养胎？如何，还想惹得我一怒之下推你一把么。可本日我表情好得很，只怕是不能陪你演了。”徐婉兮看着佘鹭，笑着说道。
那些话一字一句仿佛都在往贰心底最忌讳的角落处刺去。
可那朱希周是将一腔密意全都给了对方，连分一丝都不肯分与她家女人，且不知因何，她偶然在一旁瞧着，乃至感觉朱希周底子就是在决计做给她家女人看，竟像是在用心拿软刀子去捅女人的心，频频激得女人落空明智。
想到这些年来吃下的暗亏，已年过四十的莲姑此时仍忍不住红了眼眶。
“朱某行事自问问心无愧，若谢尚书执意难堪，请便就是。”
无病在身？
“老爷莫不是忘了，我父亲现在正值病重之时吗？”提及此，饶是徐婉兮也不由恨得眼眶发红。
“春季寒凉，夫人连伞都不肯撑，如果着了寒气可如何是好……不管如何，身子才是最紧急的——这话您不是还经常拿来叮咛皇后娘娘吗？”
徐婉兮也感觉他很奇特。
徐婉兮现下想到这些，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徐婉兮听得连嘲笑都想省了。
佘鹭竟又有身孕了？
哪怕国公爷现在病得短长，万氏又是个靠不住的，可世子好歹还是她家女人的亲兄长——暗的他们没法儿说，可起码明面上，定国公府的嫡女人怎能这般由人欺负！
时价傍晚，细雨绵绵不断。
两边对视着，中间隔了七八步远，仿佛他和佘鹭才是一对恩爱佳耦。
徐婉兮换衣后已经沉着了下来，懒懒地坐在打扮台前的椅子里，朝着莲姑伸出了手去。
徐婉兮看了看空荡荡的门外，又看了看桌上倒好已久的茶水。
可恰好这十余年下来，一桩桩一件件事情积累着，不管是府中还是坊间，传播最多的倒是她家女人善妒不肯容人的传言。
又看了一眼镜中的脸，徐婉兮不由暗忖一声：莫非这就是传闻中的“上天老是公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