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瘸腿鬼,我还没说你一条瘸腿污了我的眼呢,该死,你也敢说我?”
“嗯――”,巨身鬼点点头,沉吟道,“那女鬼是不能吃的,怨气太重,那鬼婴巴掌大一点儿,够分几块?你俩再吵,就没你们的份了。”
此婴非彼婴,异处有三。
残肢的,断臂的,没了脑袋的,只剩躯干的,都躺在这儿,寂寂无言,没谁会吵架他,没谁会朝他吐口水,这是他的温巢。
“那就太好了,再好不过。”
有了活人的驱壳,虽称不上有恃无恐,但有所裨益是必然的。
“娘,此番又食言了,还要出来吗?”隔着肚皮,婴孩闷滞的声音传出。
“该死,真该死!哎呦――瘸腿鬼,你打我何为?”
东院的墙垣非普通的土石墙壁,风吹不倒,雷劈不破,任你是鬼是魂是灵是妖皆不能穿行,故此,幽灵们穿墙而过的本领在此也只能偃旗息鼓。
查问声迭起,东院内阴风凄厉,浊草黑叶无序地胡乱扭捏。
吞噬了前来转生的灵魂,连体鬼母子正欲借体投胎,熟料,不知那里来的弹丸普通的灵体迅雷般突入婴孩体内,占有了驱壳,连体鬼几番摈除淹没,那灵体都无动于衷,她反而伤了本身。
“都好几日了,如何还没影儿?”
听闻,连体鬼原筹算让她母子同居一具躯体内,如此,便不必害怕当今这座府邸的仆人。
群鬼公愤已难压抑,东院上空黑雾环绕。
鬼婴!
一串倒吸涎水声。
“来喽,来喽――”,
巨身鬼不耐烦与他俩胶葛,顺手招来一旁看热烈的鬼,“怯懦鬼,来,你看住他俩,再肇事,用力踹。”
“莫觉得你不受禁制,便高我们一等。昔日任你呼来喝去,不过是看你新鬼初到,有些用处,临时容忍,迩来你三番四次耍弄我们,风趣?既然如此,莫怪我们部下无情了。彻夜你来了,就别想着出去了。”
身量小,声音也小,最后,怯懦鬼的哭嚎声几近泯然不见了。
怯懦鬼天然认得他是谁,不不不,她是谁,连体鬼前几日往湖心投掷了一具婴孩,好巧不巧,婴孩的尸身就落在了他骨骸的身边。
“巨身鬼,别脱手,我俩不吵就是了。”瘸腿鬼歪歪扭扭地说。
怯懦鬼正值悲伤处,闻声,颤抖了一下,若被旁的阴鬼晓得他在抽泣,定会嘲笑他的,搓了搓脸,抽了抽鼻息,反问道,“笑话!鬼无泪无汗,如何会哭?”
钻入眼眶,环绕着双肩,瑟瑟颤栗,过了一会儿,竟断断续续地抽泣了起来。
“咕咚――”,怯懦鬼落入了大湖里。
巨身鬼一走,瘸腿鬼便起了势,两手用力将怯懦鬼推开,站起来后,又拿脚踹,“就你还想踹我?”
可面前这鬼婴是鬼是人?
“又唬弄我们?该死该死!死了再死!”
湖底尸骨成山,白骨累累,怯懦鬼见此并不惊骇,反而结壮了很多。
“住嘴!你俩吵甚么吵!”说着,两手捏住二鬼的后脑勺猛地一撞,然后,该死鬼和瘸腿鬼都眼冒金星浑浑噩噩地缩起了胸膛。
“嘶――”,怯懦鬼倒吸了一口冷气。
“嘻嘻――”,二鬼手拉手去前头看热烈了。
躲在娘亲肚皮里的阿谁鬼婴是生前尚未出世的胎儿,而此婴明显已爬出胎胞,肚脐眼外只余指长的脐带。
夜阑深静,平空又起邪风,吹打着叶冠草头纷繁朝东院飞去。
“无泪就不算哭么?好罢,那你没哭。”,那声音自言自语地念叨。
“真当我们拿你没体例?”说着,一团黑气涌向大门,先行封住了出口。
他是前朝末年被监禁于此的,当时还是前朝丞相府,过了很多年,他也不知现在内里变成了甚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