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孩听到这声呼喊,跺着脚喊了声“哎呀”,一头扎进了女鬼剖开的肚腹,后又暴露一只青白的手来,拎起血肠卷成几圈,一同抱了出来。
“该死鬼,你别出声,只会说这一句,听得我头疼。”
等了半晌,无人应对。
“哎呦,我俩知错了・・・・・・”
躲在娘亲肚皮里的阿谁鬼婴是生前尚未出世的胎儿,而此婴明显已爬出胎胞,肚脐眼外只余指长的脐带。
一串倒吸涎水声。
“咦?人呢?”
“莫觉得你不受禁制,便高我们一等。昔日任你呼来喝去,不过是看你新鬼初到,有些用处,临时容忍,迩来你三番四次耍弄我们,风趣?既然如此,莫怪我们部下无情了。彻夜你来了,就别想着出去了。”
“嘶――”,怯懦鬼倒吸了一口冷气。
最最令怯懦鬼讶异的是,他既非飘缭如气的鬼态,又不是泛着青光的骨态,他是有血有肉骨筋矫捷的活人!
“该死,瘸腿鬼,我还没说你一条瘸腿污了我的眼呢,该死,你也敢说我?”
夜阑深静,平空又起邪风,吹打着叶冠草头纷繁朝东院飞去。
怒极之下,连体鬼附于人身,将此婴孩带入东院,抛入湖中,并嘱托众鬼,若婴孩体内灵体离开肉身,要他们好生整治一番,是以承诺了不日带来一个活人供他们享用。
他是前朝末年被监禁于此的,当时还是前朝丞相府,过了很多年,他也不知现在内里变成了甚么模样。
巨身鬼一走,瘸腿鬼便起了势,两手用力将怯懦鬼推开,站起来后,又拿脚踹,“就你还想踹我?”
女鬼护住肚皮,神态自如,“不在这儿吗?”
但东院有扇门,除了刻薄高大木料珍稀,只是一扇门,这对母子鬼常日出出入入都打这扇门里过。
想着,愁绪略有纾解,呼出一口气,从眼眶里冒出头来,此时,他的身量已稍稍收缩,骷髅头那般大了。
查问声迭起,东院内阴风凄厉,浊草黑叶无序地胡乱扭捏。
巨身鬼不耐烦与他俩胶葛,顺手招来一旁看热烈的鬼,“怯懦鬼,来,你看住他俩,再肇事,用力踹。”
“我我我・・・・・・我不敢・・・・・・”,怯懦鬼哆颤抖嗦地说,边说边往鬼缝里挤,又不敢行动太大,须得不露陈迹,如此,便非常艰苦。
听闻,连体鬼原筹算让她母子同居一具躯体内,如此,便不必害怕当今这座府邸的仆人。
“你在哭么?为甚么哭?”,俄然冒出一道扣问。
“娘,此番又食言了,还要出来吗?”隔着肚皮,婴孩闷滞的声音传出。
瘸腿鬼与该死鬼相视一笑,倒是可贵敦睦起来,瘸腿鬼抬起那条瘸腿,朝石头粒大小的怯懦鬼一脚踢去,
怯懦鬼天然认得他是谁,不不不,她是谁,连体鬼前几日往湖心投掷了一具婴孩,好巧不巧,婴孩的尸身就落在了他骨骸的身边。
东院的墙垣非普通的土石墙壁,风吹不倒,雷劈不破,任你是鬼是魂是灵是妖皆不能穿行,故此,幽灵们穿墙而过的本领在此也只能偃旗息鼓。
“连体鬼,既然来了,躲在外头何为么?快出去啊。”
“说的是,说的是,打牙祭的人呢?”
“走了吗?”,怯懦鬼呐呐道,一颗心又提了起来,如果他拜别后同旁的鬼说了,那就坏了。
此鬼婴比那只鬼婴个头稍大些,身形足有半臂是非了。
有了活人的驱壳,虽称不上有恃无恐,但有所裨益是必然的。
“你是鬼,你腹中胎儿也是鬼,我们都是鬼,我问,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