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
丫环站在原地,莫名地望了他一眼后,仓促跑开了。
“孩儿・・・・・・孩儿・・・・・・”,狄令吞吞吐吐,像有难言之隐,在萧岑急不成耐的目光下,迟疑好久,方才颤声说道,“孩儿被封禁于东院,日夜受鸩毒之苦,不得前来相见,不得转世投胎,姨娘,令儿好怕啊――”
萧岑怔了怔,忙点头称是,对着逝去多年的亲子灵魂暴露奉迎的神采,像是想到了甚么,不安地问道,“但是姨娘整日思念吾儿,令吾儿在地府难安了吗?”
奶妈妈・・・・・・难怪颇得孺人欢心的奶妈妈突有一日杳无踪迹,她还道是回籍保养天年去了,本来折在了这起子事上。婆子窗下思忖道。
屋内,扳谈声缓缓传出,婆子越听越是心痒难耐,咬了咬腮帮子,竖起拇指,拿又厚又硬且发黄的甲片在薄薄的窗纱边角处悄悄一划,割出一条裂缝,食指扒拉开,眸子子死命往裂缝里瞧,如此,屋内的景象便一览无余了。
“・・・・・・约莫记得,不甚腐败。孩儿身后,昔日的人事更加恍惚,很多陈情也在脑筋里烟消云散了。”
看着臂肘凹凸的小人儿一脸防备,萧岑心下痛苦难言,慌乱无措地停下步子,顿了顿,又退了半寸,如思甘泉的迷途者般渴盼地望着狄令,哽咽道,“令儿,姨娘好生想你――”
“令儿可还记得抓周那日看中的那双牙箸?”
萧岑翻了一个身,恶梦令她昨夜整晚不能安睡,乃至她现在头痛欲裂,眼皮坠了铁块似的沉重,合上眼,脑海中却比白天时还要复苏,默念着,是困乏极了罢,不然怎会闻声令儿唤我了呢,这般想着,珠串似的泪珠子便止不住滑出眼角,滚落在颇黎枕上,染湿了半片远山云雾枕屏,“令儿,姨娘想你啊――”,攥着锦衣领口,冒死压下喷涌而出的悲绪,声呐蚊蝇地嘶喊着。
萧岑见状,连连点头,捎带着被子一齐滚落下床,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赤脚向男童跑去,“姨娘怎会忘了令儿,姨娘甘心拿本身的命换令儿活着,姨娘怎会忘了令儿!”,哭喊间,已到了男童所立之处,刚欲抱男童入怀,却见他肥大的身子忽地化作点点萤火扑散开,惨白的面庞在她面前消逝,原地仅剩空荡荡的石面膈着她的双膝。
外间守夜的鸳翘在昏沉的睡梦中,皱了皱眉,鼻翼翕动,咕哝了一句,便又翻过身去,睡熟了。
提起襦裙,蹑手蹑手地走到窗下,薄如蝉翼的窗纱稍稍隔绝了窥觑的视野,婆子用力眨巴着眼皮也只看到一团昏黄的光芒,微微颤栗。
“为何?”,萧岑的心揪成了一团,“我儿本性纯良,从未犯下恶业,为何入不得地府?”
莲花灯座吗?不像,倒像个小人儿。
没传闻啊,莫非・・・・・・
老爷彻夜来了春晖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