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人这才瞧出点味道来,原道是将军与长公主反面呀,思虑至此,忙上前铮铮而言,“将军放心,若长公主不肯施以援手,老奴便到陛下跟前请命,豁出这条贱命去,也为将军求得良药!”
帷裳外驾车的车夫也不由支棱了耳朵,仔谛听着。
“多谢公公恩德。”
狄应非常难堪,望了望太医,一拳砸在掌心,“大不了本官亲身上门求药,登门道歉也好,负荆请罪也罢,不管如何,本官万不能眼睁睁看着山荆丢了性命!”
“你年浅骨软,磕坏了但是一辈子的事,回宫涂些药膏,切忌多动!”
始兴三年,陛下命令休军养民,历军趁吾朝兵士疲累,出其不料发军陕州,短短一旬就连破三城,朝野高低无不震惊,因兵力弱弱,没人敢自荐领军,狄将军彼时髦卧病在床,闻听此讯后,浑身发着高热,身披战甲踏上含元殿,临危受命,率三万甲士赶往陕州,风餐露宿,日夜不歇,仅半月便以排挤之势将历军摈除出野,再无胆来犯。
“多谢将军”,二人齐声道。
巡宫的侍卫“刚巧”经过御花圃,肩扛讯囚杖,手提伏囚凳,伶人般粉墨退场。
“本公主早就听闻我大庆王朝的常胜将军出身卑贱,目不识丁,可认得这个字?莹儿,奉告他。”
声音闷响,震得太医心尖直颤,忙俯下身将他扶起,大手重柔着他的膝盖,眸子发红,“谁让你跪的,疼不疼?”
狄应仓促进开,一时失了神智。
“回长公主的话,此字是长公主的闺名。”
太医不及说话,忽闻身后一声高斥,“大胆狄应,何敢辱我皇室!”,太医转头一看,竟是长公主殿下。
太医翻开眼皮,斥责的目光从中射出,吓得孺子立马收了下巴,抿紧了嘴唇,太医挪开视野,又想,丰儿虽尚年幼,但身在宫中,有些事迟早要晓得的,便颤栗了胡髭,缓缓说道,“未立国前,陛下与公主皆出自官吏大族,见地姿仪便贵于凡人,而狄将军不过山中流民,言谈举止豪宕不拘,陛下偏才,委以重担,长公主不然,初时,因其不知礼数,视之为蠛蠓蝍蛆,而后,将军虽屈尊俯就拜了国子监博士为师,专习孔孟周礼,可固垒难破,长公主仍不屑与之来往,甚而曾当众言诏,羞于一室,遇则难食。”
太医搓弄动手背,踌躇几番,缓缓开口,“将军先别慌,下官听闻······”,心中仍有些举棋不定,看狄应满眼希冀地的目光,不落忍,还是接着说道,“下官听闻长公主府保有一株,是当年谢灵王于公主疆场遭难时临危相赠,但不知经年已逝,可还存留。”
“丰儿,若非你父亲临终前将你拜托于我,我是不肯把你带在身边的,宫闱深深,杀人不见血,你此中行走,需得提起十二万分的谨慎。”
孺子握紧小拳头,砸在药箱上,气愤道,“长公主真是倨傲!狄将军为国开疆扩土,出世入死,岂是她一个闺阁女子可置喙的!”
孺子摇点头,“不疼”
寺人闻言,不必白面上暴露豁然,信誓旦旦地说,“想知存留与否——这不好说么,陛下与长公主兄妹无间,交谊深厚,将军又是陛下的肱骨之臣,待启禀了陛下,遣人至公主府一问,岂不一清二楚?”
孺子立时起了猎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