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老太太晓得她又来推委,内心困乏,喉头又是一股子腥甜味,只顿了一会儿道:“随你罢,我没精力管你这起子事儿了,只莫要迟误了孩子才是。阿洛不嫁,阿蕴也是要嫁的。你且归去好好想想,过了这当口好人家的儿子都许了婚事儿,你再急也没用了!”
陶大太太拿了名册高低扫一眼,内心有了底,嘴上推委道:“媳妇瞧着上头的人家都是好的,只阿洛还没及笄呢,媳妇总想着再多教养几年工夫。”
这头陶二太太也闻讯赶来,在老太太榻前哭得眼睛都是通红的。
她咳嗽两声,吃口茶茶润润口,拿了一张薄薄的名册出来:“我指不定哪天便不顶用了,理正和理轩的婚事儿还在考较着。阿洛的婚事儿我先紧着你挑,看中了哪家我也舍了老脸儿牵个线。”
陶老太太那里不晓得她?大太太的娘家往上三四辈儿都是有嫡派入朝为官的,虽这两代是式微一些,可到底算是官宦人家,故而嫁来石安这小处所多少有些矜持身份。不比二太太这贩子家捐官出身的会做人。常日里也就罢了,如何今儿个这么拎不清!长公主也是她能请来做媒的?这是多大脸!
陶老爷更觉着没面子,啐一口道:“娘你就说罢!你是不是想着把这份家业都给老二!只要我活着就不成能!不然我就一头碰死在这儿!”说着还真要对着柱子见面,好歹叫背面赶来的大太太拦住了,大太太也嘤嘤地哭着,嘴里还都是:“不幸不幸我们罢,阿洛这么好的女人如何就要嫁给这类人家!实是要挖我的心!”
比及陶家大爷回家了,大太太给他打水洗漱,又是换衣过后才边给他泡茶,推推他道:“哎!你瞧着那都城来的秦夫人但是个朱紫身份?我就指着她给我们阿洛讲一门好婚事儿了!没想到娘还不承诺!看模样是不让我们阿洛嫁的比三房的阿蕴好了!”
长公主皱了眉毛肃容道:“休要再闹了!有甚么事儿也要分主次,在我这外客面前闹腾,便是贩子人家也不会有的!现下你们母切身子不好,你们且顾着自家好处,是为不孝!满心都是争权夺利,不顾兄弟交谊,是为不悌!本宫不会给你们作媒!且归去罢!”
意姐儿只好拉着她,又翻开八珍盒请她吃果脯和糖果,她才秀清秀气地坐下。
隔天大太太就把阿洛从内室里头叫出来,撵着她去和意姐儿交好。阿洛成日给关在内室里头,无甚大事儿都被管着做绣活,背女训,生得文静细弱,见了意姐儿也不晓得说甚么话,只僵僵地站在中间。
大太太那里听过这般非难,脸一阵青一阵白的,羞愤得泪珠子都要滚下来。她就不明白了!给阿洛找个高门大户的那里不好?如果旁人也就罢了,可她生的阿洛是配得上如许的流派,她才起了这个心机!她把事儿在内心转上两圈,想来想去都是阿蕴的错!老太太内心疼她,看不过眼阿洛嫁的比她好,才用力儿让阿洛低嫁!
阿蕴拉着她叫她坐下说话,她倒只顾着点头,不肯理睬她,只因着她娘叫她不要理阿蕴,她就真的一句场面话也不肯说。
倒不是意姐儿不带她顽,可她也没有事理陪着阿蕴在屋子里背女则女训吧?意姐儿虽脾气好,但是也不爱姑息旁人,因而就和阿洛说了一会子话,见她执意不肯出去也就作罢了。趁着日头还不大,便和阿蕴一道出去荡秋千,只叮咛丫环好生接待阿洛,要吃喝甚么都行。
此番陶老太太被他这么一呛声气得气儿也喘不过来,直直地要昏畴昔,抖着唇道:“你……你给我滚出去!”
长公主一挥手便摔了一个茶杯,引得大房伉俪两个都朝她看。
到了陶老太太的院里,大老爷直直地往里屋走,丫头婆子具是拦不住他。瞥见陶老太太正在和长公主说话,气势不消反涨,张口就是:“母亲把儿子当何为么了!给陶家做牛做马的!到头来连女儿的婚事儿都不能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