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然,一旁的吕仲之颜面有些挂不住了,他久居宦海,同僚说话都是言出三分便领悟五六分的,那里有吕王氏如许一上来就同亲家撕破脸皮撒泼的!
吕仲之听她如此说,想起亡妻音容,心下更是不肯让女儿拜别。不由硬了硬声儿,道:“仲之定是要扶养阿萌及笄嫁人的,她是我独一的女儿,如何不宝爱。”说罢又是一拜一跪,“仲之谢长公主提点,此后定是更悉心教养着。”
“嗯……”
说了一会儿,又同她细细道来要搬去良国公府常住的事体。大姐儿却无甚不舍得的,只假装想了小半会儿,便犹踌躇豫点了头。除了自家哥哥,旁的人她自来没那么在乎,当下便抬头问道:“那瑞哥儿同我一道么?”
两人闲话了几句家常,拉着大姐儿的小胖手,说说些花花草草,并几样大姐儿爱的吃食,长公主成心问起她同荷姐儿玩得欢不欢乐,大姐儿只皱了一张包子脸儿:“荷姐儿无甚不好,嗯,祖母喜好她呢。”
荷姐儿收到描金盒子的时候不知在想甚么,连眉都描歪了,乌黑的黛石在乌黑的额头高耸地画上一道细线。
吕仲之那里还不明白,长公主这是在戏弄他们,或是说泄愤。硬生生叫把话说到这个境地,又是发毒誓又是祈求又是跪的,事情竟是早有定论,她不过是看了场戏罢了!心口一堵,倒是咳嗽起来。
大姐儿又赠了吕仲之和瑞哥儿各一张亲手缝制的帕子,她自家年幼手不稳,也不教丫环帮手,只当真绣了权坐一份情意,另送了吕王氏一匹暗纹绣瑶台枕鹤元缎。
那吕老太太直嘲笑两声儿,只当自家占着理儿,便一掌拍了手里的青花瓷茶杯,大声嚷嚷开来:“我们家大姐儿父亲和祖母具是健在,又有姑苏的姑姑帮衬着!如何着也轮不着娘野生着,长公主还是宫中教养,怎地眼里没个国法!难不成要咒我们死了!”说罢又斜了吊三角的浊目,看着长公主,假装一副又愤恚又哀痛的模样,内心却策画着,这长公主口出此言,明天非要从她身上刮下两层金来不成,不然便要嚷嚷出去,看她颜面何存。
大姐儿一见长公主却笑得跟吃了蜜水似的,长公主只叮咛几个丫头子并贺姑姑外间守着,独留了大姐儿在怀里。
大姐儿想,她的哥哥本来是如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