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姚太傅,膝下无子,又忠心耿耿,且还与十四,素有恩仇,即便成了姻亲,也断不会为了一己私利,背主做窃,图谋不轨。”
“放言满朝文武,没有比姚太傅的女儿更合适你十四叔的人了。”
魏沣在床上缓缓说道。
魏沣轻笑,抬了抬手:“好了,起来吧。”
只要把他们都当作了死人,才会肆无顾忌地想说甚么说甚么。
随即,拥戴声纷繁响起,姚太傅被带去医治,婚事盖棺定论,再无贰言。
魏沣又接连咳嗽了几声,缓了口气道:“敢不敢和想不想是两码事,朕内心清楚得很。就像当初你皇祖父病重,朕也不敢,但朕内心想啊。”
魏弛赶快叩首,额头重重磕在地板上,收回一声闷响。
姚钰芝牙关紧咬,握着笏板的手模糊颤栗,指节青白,好久未能说出话来。
有人适时地站了出来,道:“王爷,陛下体恤你多年无妻,特赐婚与你,你还不快领旨谢恩?”
魏泓看着他那面色惨白脊背佝偻眼看就要坐不住的兄长,终究闭了闭眼,沉声道:“臣,领旨谢恩!”
魏沣直视着他,毫无退避,想保持住本身的帝王严肃,但俄然发痒的嗓子却让他一阵巨咳,不得不挪开了视野。
半倚在龙榻上的男人喃喃一句,目光浑浊,眼窝凸起,身上的衣裳遮不住瘦骨嶙峋,垂在身侧的手干枯如柴,遍及着褐色的斑点。
越来越多的人拥戴,仿佛这是一桩多么和美的婚事。
这就是大梁朝的第四任天子,即位仅五年的魏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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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弛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人,过了半晌才点了点头。
但那所谓“天师”炼出的丹药不但没让他益寿延年,还让他的身材愈发空虚,一年前的大病一场几乎丢了性命。
“儿臣不敢!”
他进门后低声说道,视线低垂,看着本身的足尖,仿佛没有闻到氛围中满盈的腐朽味道。
魏弛这才起家,还是恭谨地站在他身边。
永昭五年腊月初三,素有大梁战神之称的秦王魏泓携三千靖远军进京,军容整肃,甲胄森严,三千人便似千军万马般,让人望而生畏。
他说到这又笑了笑,嘴角耷拉的皮肉扯了扯,像干枯的树皮普通尽是褶皱:“如何能不想呢?他不死,朕要如何即位呢?”
魏沣等了半晌,见他不语,便道:“那朕换个说法,皇位和女人,你选哪个?”
魏沣病体未愈,撑不了多长时候,长久的与魏泓酬酢几句,便直接进入了正题。
“他对十四不满了,与你便也更靠近了。朕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话还没说完,事前毫不知情的太子太傅姚钰芝面色一白,站了出来颤声道:“陛下!臣……臣膝下就只要这么一个女儿了!”
他们这些服侍在天子身边的人,最后必定要么殉葬要么去看管皇陵。
他眼角余光看了看姚钰芝,又看了看沉默不语的太子,最后才昂首很有些冲犯地看向了魏沣,这位年长他二十余岁的哥哥。
便是铁打的身子长此以往也熬不住,他站了没一会便晃了晃,眉头微蹙,面色不大好的模样。
半个时候后,魏沣躺在床上睡熟了,殿中一片温馨。
下人仿佛已经习觉得常,接过帕子不声不响地退了下去。
“那本王就先归去了,这里劳烦刘公公多照看着,父皇醒后如果找我,就立即派人去奉告我。”
两人一个坐在高台之上,一个跪在大殿之下,本应是君臣清楚,凹凸立现,但又因一个垂垂暮老病重濒死,一个年富力强血气方刚,让人感觉那边界莫名的恍惚起来。
赐婚的人是魏沣,姚太傅为人朴重,刚正不阿,就算心中有甚么微词,也不会迁怒到太子魏弛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