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员外临事倒也还算平静:“都住嘴,不准哭!打搅了大仙作法,你们一个个都别活了!”
俄然间,风起处,宝铃叮当,烛火大盛。
“这不就是隐身吗?虎力大仙,他是如何做到的?”
乌黑夜色中,远处传来一阵“啾啾”鬼叫,随后,数道黑影摇摇摆晃,如鬼怪般在黑暗中闪现出来。
打头的家伙卖力物色孺子,你看他不住点头,看来要挑其中意的,还标准挺高。
院子中,陈员外身边,聚满了七八个妇人,看模样都是他的夫人妻妾。妇人们哭哭啼啼,乱成一团。
十几名仆人,手持刀剑,拥在门后,严阵以待。丫环们挤在妇人们身后,瑟瑟颤栗。
八戒猎奇问道:“那些家伙傻啊,搭上了孩子,干吗还要送钱?”
死道友不死贫道,先端方态度,做好自保的筹算再说。
月至中天,已经到了半夜时分。陈袆被半夜唤醒,另有点含混,胡乱吃了点菜肴,扒了半碗米饭。
左手手指倏出,空中如同洒下了一场细雨,院子中的树木亭台,竟然垂垂隐没。
胡孙盯着街上一起走来的妖怪:“师父,我脱手灭了他们。”
虎力大仙披头披发,站立在七星台正中:“四灵四灵,六天剪形,巡绕三界,夜临雾升。吃紧如律令!”
鹿力大仙起首行动。“呼”地一声,他跃起家来,腾空飞纵到一张挂着青龙白虎布幔的案桌以后。右手青钢剑,左手黄纸符,口中念念有词。俄然间,他手一挥,纸符飞到空中,平空燃烧。
“哐!”
俄然间,天上乌云漫过,遮住了月光,一阵暴风吹来,纸钱飞灰满天飞扬,烛火灯光燃烧无数。
一旦妖怪收了钱,这些人家,百口长幼还跪在地上,叩首作揖,感激涕零。
目睹着家家户户门口,走出一个个手中抱着小童的身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更有很多人跪在路边,双手捧着银钱,高高举起。
此中一个妇人抱着个眉清目秀的男童,哭得犹为大声:“老爷……我的保儿……老爷,如何办?如何办啊?如果保儿被妖怪选了去,我也不活了……”
陈袆转头瞧了瞧院子里的三个老道,说:“先等一等,看看这几个大仙有甚么高招。”
好个鹿力大仙,口一张,吹出一道罡风,那张纸符火焰大盛,刹时成为一个火球,照亮了全部前院。
羊力大仙缓缓从七星台上走将下来,他来到另一侧围着朱雀玄武图案的案桌后,右手拂尘轻扬,左手伸入一个瓷瓶当中。
话音落地,世人公然噤声,一齐将目光望向端坐不动的虎鹿羊三位大仙。
“如有藏匿违背者,百口长幼,鸡犬不留,严惩不贷。莫谓言之不预也。”
沙僧听得逼真,大怒道:“妖怪如此放肆,公开敲锣打鼓,招摇过市。哼,鸡犬不留?想当年,劳资做河伯的时候,也向来没这么狂过!”
陈袆一脸惊奇地看着本身的手,靠,那里有手?只要满眼的雾气,奇异的虚无。
但是诡异的是,沿街家家户户,却灯火摇摆,香烛明灭,大门半遮半掩,偶尔传过来妇人模糊的抽泣,如子规夜啼,让人闻之毛骨悚然。
沙僧道:“二师兄,你当的是个费心的妖怪,吃着软饭,不晓得端方也不奇特。这叫庇护费,有孺子的出孺子,没孺子的出钱。不然的话,费事缠身,轻则大病一场,重则送了小命。这些银钱,当家的拿大头,小妖们均匀分。这世道,钱能通神,当妖怪也得要费钱啊。”
“来了来了,妖怪来了。”八戒扔动手里的酒杯,抢到窗前,向着长街绝顶望去。
昂首望向长街,则是一派苦楚冷僻,冷风过处,吹起落叶满街,“簌簌”回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