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圣却又留意,恐他仙法难参,油锅里难做手脚,急转头四顾,只见那台下东边是一座日规台,西边是一个石狮子。行者将身一纵,滚到西边,咬破舌尖,把石狮子喷了一口,叫声“变!”变作他本身模样,也这般捆作一团,他却出了元神,起在云端里,低头看着羽士。
却说那大仙自元始宫散会,领众小仙出离兜率,径下瑶天,坠祥云,早来到万寿山五庄观门首。看时,只见观门大开,地上洁净,大仙道:“清风、明月,却也顶用。常时节,日高三丈,腰也不伸,本日我们不在,他倒肯起早,开门扫地。”众小仙俱悦。行至殿上,香火全无,人踪俱寂,那边有明月、清风!众仙道:“他两个想是因我们不在,拐了东西走了。”大仙道:“岂有此理!修仙的人,敢有这般坏心的事!想是昨晚忘怀关门,就去睡了,今早还未醒哩。”众仙到他房门首看处,端的关着房门,鼾鼾甜睡。这外边打门乱叫,那边叫得醒来?众仙撬开门板,动手扯下床来,也只是不醒。大仙笑道:“好仙童啊!成仙的人,神满再不思睡,却如何这般困乏?莫不是有人作弄了他也?快取水来。”一童急取水半盏递与大仙。大仙念动咒语,噀一口水,喷在脸上,随即解了睡魔。
“你们且慢行,等老孙去照顾那两个童儿睡一个月。”三藏道:
轮过鞭来,对八戒道:“打你哩。”那柳树也应道:“打么。”及打沙僧,也应道“打么。”及打到行者,那行者在路,偶尔打个寒噤道:“不好了!”三藏问道:“如何说?”行者道:“我将四颗柳树变作我师徒四众,我只说他昨日打了我两顿,本日想不打了。却又打我的化身,以是我真身打噤,收了法罢。”那行者仓猝念咒收法。
“师父,那路旁树下坐的是唐僧。”大仙道:“我已见了。你两个归去安排下绳索,等我自家拿他。”清风先回不题。
二人方醒,忽睁睛抹抹脸,昂首旁观,认得是仙师与世同君和仙兄等众,慌得那清风顿首,明月叩首道:“师父啊!你的故交,原是东来的和尚,一伙强盗,非常凶恶!”大仙笑道:“莫惊骇,渐渐的说来。”清风道:“师父啊,当日别后不久,果有个东土唐僧,一行有四个和尚,连马五口。弟子不敢违了师命,问及来因,将人参果取了两个奉上。那长老俗眼愚心,不识我们仙家的宝贝。他说是三朝未满的孩童,再三不吃,是弟子各吃了一个。不期他那部下有三个门徒,有一个姓孙的,名悟空行者,先偷四个果子吃了。是弟子们向伊理说,实实的言语了几句,他却不容,暗自里弄了个入迷的手腕,苦啊!”二孺子说到此处,止不住腮边泪落。众仙道:“那和尚打你来?”明月道:“未曾打,只是把我们人参树打倒了。”大仙闻言,更不愤怒,道:
那大仙按落云头,摇身一变,变作个行脚全真。你道他怎生模样:穿一领百衲袍,系一条吕公绦。手摇塵尾,鱼鼓小扣。三耳草鞋登脚下,九阳巾子把头包。飘飘风满袖,口唱《月儿高》。径直来到树下,对唐僧高叫道:“长老,贫道起手了。”那长老忙忙答礼道:“失瞻!失瞻!”大仙问:“长老是那方来的?为安在途中打坐?”三藏道:“贫僧乃东土大唐差往西天取经者。
“莫哭!莫哭!你不知那姓孙的,也是个太乙散仙,也曾大闹天宫,神通泛博。既然打倒了宝树,你可认得那些和尚?”清风道:
“罢了!仇家又来了!”行者道:“师父,且把善字儿包起,让我们使些凶暴,一发成果了他,脱身去罢。”唐僧闻言,战战兢兢,未曾承诺,沙僧掣宝杖,八戒举钉钯,大圣使铁棒,一齐上前,把大仙围住在空中,乱打乱筑。这场恶斗,有诗为证,诗曰:悟空不识镇元仙,与世同君妙更玄。三件神兵施狠恶,一根塵尾自飘然。左遮右挡随来往,后架前迎任转旋。夜去朝来难脱体,淹留何日到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