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西游记 > 第40章 婴儿戏化禅心乱 猿马刀归木母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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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者笑道:“你这个泼怪物,本日该死了,如何在老孙面前拆台!我认得你是个那话儿呵。”妖怪道:“师父,我是好人家后代,不幸遭此大难,我如何是个甚么那话儿?”行者道:“你既是好人家后代,如何这等骨头轻?”妖怪道:“我骨格儿小。”行者道:“你本年几岁了?”那怪道:“我七岁了。”行者笑道:“一岁长一斤,也该七斤,你如何不满四斤重么?”那怪道:“我小时失乳。”行者说:“也罢,我驮着你,若要尿尿把把,须和我说。”三藏才与八戒、沙僧前走,行者背着孩儿随后,一行动投西去。有诗为证,诗曰:

三藏闻言,也似信不信的,只得攀鞍在马,顺道奔山进步。正行时,只听得叫声“救人!”长老迈惊道:“门徒呀,这半山中,是那边甚么人叫?”行者上前道:“师父尽管走路,莫缠甚么人轿骡轿,明轿睡轿。这地点,就有轿,也没小我抬你。”唐僧道:“不是扛抬之轿,乃是叫喊之叫。”行者笑道:“我晓得,莫管闲事,且走路。”

那妖魔见他下问,越弄虚头,眼中噙泪,叫道:“师父呀,山西去有一条枯松涧,涧那边有一庄村,我是那边人家。我祖公公姓红,只因广积金银,家私巨万,花名唤做红百万。大哥归世已久,产业遗与我父。迩来人事豪侈,家私渐废,改名唤做红十万,埋头交友四路豪杰,将金银借放,希牟利钱。安知那无籍之人,设骗了去啊,本利无归。我父发了洪誓,分文不借。那借金银人,身贫无计,结成凶党,明火执杖,白日杀上我门,将我财帛纵情劫掳,把我父亲杀了,见我母亲有些色彩,拐将去做甚么压寨夫人。当时节,我母亲舍不得我,把我抱在怀里,哭哀哀,战兢兢,跟从贼寇,不期到此山中,又要杀我,多亏我母亲哀告,免教我刀下身亡,却将绳索吊我在树上,只教冻饿而死,那些贼将我母亲不知掠往那边去了。我在此已吊三日三夜,更没一小我来行走。

不知那世里修积,此生得遇教员父,若肯舍大慈悲,救我一命回家,就典身卖力,也酬谢师恩,导致黄沙盖面,更不敢忘也。”三藏闻言,认了实在,就教八戒束缚绳索,救他下来。那白痴也不识人,便要上前脱手,行者在旁,忍不住喝了一声道:“那泼物!有认得你的在这里哩!莫要尽管架空拆台,扯谎哄人!你既家私被劫,父被贼伤,母被人掳,救你去交与那个?你将何物与我作谢?这谎摆脱了耶!”那怪闻言,心中惊骇,就知大圣是个能人,暗将他放在心上,却又战战兢兢,滴泪而言曰:“师父,固然我父母空亡,家财尽绝,另有些田产未动,亲戚皆存。”行者道:“你有甚么亲戚?”妖怪道:“我外公家在山南,女人住居岭北。涧头李四,是我姨夫;林内红三,是我族伯。另有堂叔堂兄都住在本庄摆布。教员父若肯救我,到了庄上,见了诸亲,将教员父挽救之恩,一一对众言说,典卖些田产,重厚酬谢也。”八戒传闻,扛住行者道:“哥哥,这等一个小孩子家,你尽管盘诘他怎的!他说得是,强盗只打劫他些浮财,莫成连房屋田产也劫得去?若与他亲戚们说了,我们纵有泛博食肠,也吃不了他十亩田价。救他下来罢。”白痴只是想着吃食,那边管甚么好歹,使戒刀挑断绳索,放下怪来。那怪对唐僧马下,泪汪汪只情叩首。长老心慈,便叫:“孩儿,你上马来,我带你去。”那怪道:“师父啊,我手脚都吊麻了,腰胯疼痛,一则是乡间人家,不惯骑马。”唐僧叫八戒驮着,那妖怪抹了一眼道:“师父,我的皮肤都冻熟了,不敢要这位师父驮。他的嘴长耳大,脑后鬃硬,搠得我慌。”唐僧道:“教沙和尚驮着。”那怪也抹了一眼道:“师父,那些贼来打劫我家时,一个个都搽了花脸,带假胡子,拿刀弄杖的。我被他唬怕了,见这位倒霉脸的师父,一发没了魂了,也不敢要他驮。”唐僧教孙行者驮着,行者呵呵笑道:“我驮!我驮!”那怪物暗自欢乐,顺顺铛铛的要行者驮他。行者把他扯在路中间,试了一试,只好有三斤十来两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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