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开架子赌胜负,无能谁敢夸豪杰!还是齐天大圣能,乒乓一棍枪先折。那妖精被行者一铁棒把根枪打做两截,慌得顾性命,拨转风头,径往西方败走。
行者且不赶他,按下云头,来至避妖楼地穴以外叫道:“师父,请同陛下出来,怪物已赶去矣。”那唐僧才扶着君王,同出穴外,见满天明朗,更无妖邪之气。那天子即至酒菜前,本身拿壶把盏,满斟金杯奉与行者道:“神僧,权谢!权谢!”这行者接杯在手,还未回言,只听得朝门外有官来报:“西门上火起了!”
妖王大笑陪礼道:“娘娘怪得是!怪得是!宝贝在此,本日就当付你收之。”便即揭衣取宝。行者在旁,眼不转睛看着那怪揭起两三层衣服,贴身带着三个铃儿。他解下来,将些绵花塞了口儿,把一块豹皮作一个承担儿包了,递与娘娘道:“物虽寒微,却要用心保藏,切不成摇幌着他。”娘娘接过手道:“我晓得。安在这妆台之上,无人动摇。”叫:“小的们,安排酒来,我与大王交欢会喜,饮几杯儿。”众侍婢闻言,即摆设果菜,摆上些獐鹿兔之肉,将椰子酒斟来奉上。那娘娘做出妖娆之态,哄着精灵。
纷繁絯絯遍天涯,邓邓浑浑大地遮。细尘到处诱人目,粗灰满谷滚芝麻。采药仙僮丢失伴,打柴樵子没寻家。手中就有明珠现,时候刮得眼熟花。
行者笑道:“陛下认得,公然不是,这是一个报事的小妖撞见老孙,却先打死,挑返来报功。”国王大喜道:“好!好!好!该算头功!寡人这里常差人去刺探,更未曾得个的实。似神僧一出,就捉了一个返来,真神通也!”叫:“看暖酒来!与长老贺功。”行者道:“吃酒还是小事,我问陛下,金圣宫别时,可曾留下个甚么表记?你与我些儿。”那国王传闻表记二字,却似刀剑剜心,忍不住失声泪下,说道:“当年佳节庆朱明,太岁凶妖发喊声。强夺御妻为压寨,寡人献出为百姓。更无会话并离话,那有长亭共短亭!表记香囊全没影,至今撇我苦伶仃!”行者道:“陛下在迩,何故为恼?那娘娘既无表记,他在宫内,可有甚么敬爱之物,与我一件也罢。”国霸道:“你要怎的?”
“我大王差我到朱紫国下战书的。”行者接口问道:“朱紫国那话儿,可曾与大王共同哩?”小妖道:“自前年摄得来,当时就有一个神仙,送一件五彩仙衣与金圣宫妆新。他自穿了那衣,就浑身高低都生了针刺,我大王摸也不敢摸他一摸。但挽着些儿,手心就痛,不知是甚原因,自始至今,尚未沾身。早间差前锋去要宫女伏侍,被一个甚么孙行者败北了。大王奋怒,以是教我去下战书,明日与他交兵也。”行者道:“怎的大王却着恼呵?”小妖道:“正在那边着恼哩。你去与他唱个道情词儿解解闷也好。”
这行者只顾看玩,不觉沙灰飞入鼻内,痒斯斯的,打了两个喷嚏,即转头伸手,在岩下摸了两个鹅卵石,塞住鼻子,摇身一变,变做一个攒火的鹞子,飞入炊火中间,蓦了几蓦,却就没了沙灰,炊火也息了。急现本象下来。又看时,只听得丁丁东东的一个铜锣声响,却道:“我走错了路也!这里不是妖精住处。锣声似铺兵之锣,想是通国的通衢,有铺兵去下文书。且等老孙去问他一问。”
那八戒在金銮殿前,正护持着王师,忽转头瞥见行者半空中将个妖精挑来,他却怨道:“嗳!不打紧的买卖!早知老猪去拿来,却不算我一功?”说未毕,行者按落云头,将妖精捽在阶下。八戒跑上去就筑了一钯道:“此是老猪之功!”行者道:“是你甚功?”八戒道:“莫赖我,我有证见!你不看一钯筑了九个眼子哩!”行者道:“你看看可有头没头。”八戒笑道:“本来是没头的!我道如何筑他也不动动儿。”行者道:“师父在那边?”八戒道:“在殿里与王叙话哩。”行者道:“你且去请他出来。”八戒急上殿点点头,三藏即便起家下殿,迎着行者。行者将一封战书揣在三藏袖里道:“师父收下,且莫与国王瞥见。”说不了,那国王也下殿,迎着行者道:“神僧孙长老来了!拿妖之事如何?”行者用手指道:“那阶下不是妖精?被老孙打杀了也。”国王见了道:“是便是个妖尸,却不是赛太岁。赛太岁寡人亲见他两次:身长丈八,膊阔五停,面似金光,声如轰隆,那边是这般鄙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