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盘桓将有个月,才得离城。又有传下影神,立起牌位,顶礼焚香扶养。这才是:阴功高垒恩山重,救活千千万万人。
那太宰见了,惊骇道:“爷爷呀!这都类似妖头怪脑之类!”沙僧道:“朝士休怪丑恶,我等乃是天生的尸体。若我师父来见了我师兄,他就俊了。”他三人与众来朝,不待宣召,直至殿下。行者瞥见,即回身下殿,迎着面把师父的泥脸子抓下,吹口仙气,叫“正!”那唐僧立即复了原身,精力愈觉利落。国王下殿亲迎,口称:“法师老佛。”师徒们将马拴住,都上殿来相见。行者道:“陛下可知那怪来自何方?等老孙去与你一并擒来,剪除后患。”三宫六院,诸嫔群妃,都在那翡翠屏后,闻声行者说剪除后患,也不避表里男女之嫌,一齐出来拜告道:“万望神僧老佛大施法力,斩草除根,把他剪除尽绝,诚为莫大之恩,自当重报!”行者忙忙答礼,只教国王说他住居。
却说那锦衣官把假唐僧扯出馆驿,与羽林军围环绕绕,直至朝门外,对黄门官言:“我等已请唐僧到此,烦为转奏。”黄门官急进朝,依言奏上昏君,遂请出来。众官都在阶下膜拜,惟假唐僧矗立阶心,口中高叫:“比丘王,请我贫僧何说?”君王笑道:“朕得一疾,缠绵日久不愈。幸国丈赐得一方,药饵俱已完整,只少一味引子,特请长老求些药引。若得病愈,与长老修建祠堂,四时奉祭,永为传国之香火。”假唐僧道:“我乃削发人,单身至此,不知陛下问国丈要甚东西作引。”昏君道:“特求长老的心肝。”假唐僧道:“不瞒陛下说,心便有几个儿,不知要的甚么色样。”那国丈在旁指定道:“那和尚,要你的黑心。”假唐僧道:“既如此,快取刀来。剖开胸腹,如有黑心,谨当受命。”那昏君欢乐相谢,即着当驾官取一把盟主短刀,递与假僧。假僧接刀在手,解开衣服,挺起胸膛,将左手抹腹,右手持刀,唿喇的响一声,把腹皮剖开,那边头就骨都都的滚出一堆心来。唬得文官失容,武将身麻。
行者道:“且住!干脆把这边都扫个洁净,庶免他年复活妖孽。”八戒闻言,举钯将柳树乱筑。行者又念声“唵”字真言,仍然拘出当坊地盘,叫:“寻些枯柴,点起烈火,与你这方消弭妖患,以免凌辱。”那地盘即回身,阴风飒飒,帅起阴兵,搬取了些迎霜草、秋青草、蓼节草、山蕊草、篓蒿柴、龙骨柴、芦荻柴,都是隔年干透的枯焦之物,见火如同油腻普通。行者叫:“八戒,不必筑树,但得此物填塞洞里,放起火来,烧得个洁净。”火一起,公然把一座清华妖怪宅,烧作火池坑。
那三藏闻声行者现了相,在空中降妖,吓得魂飞魄散,幸有八戒沙僧护持,他又脸上戴着一电影臊泥,正闷闷不快,只听得人叫道:“法师,我等乃比丘国王差来的中间太宰,特请入朝谢恩也。”八戒笑道:“师父。莫怕莫怕!这不是又请你取心,想是师兄得胜,请你酬谢哩。”三藏道:“虽是得胜来请,但我这个臊脸,如何见人?”八戒道:“没何如,我们且去见了师兄,自有解释。”端的那长老无计,只得扶着八戒沙僧挑着担,牵着马,同去驿庭之上。
那白痴不嫌秽污,一把揪住尾子,拖拖扯扯,跟从行者出得门来。只见那寿星老儿手摸着鹿头骂道:“好孽畜啊!你如何背主逃去,在此成精!若不是我来,孙大圣定打死你了。”行者跳出来道:“老弟说甚么?”寿星道:“我嘱鹿哩!我嘱鹿哩!”八戒将个死狐狸掼在鹿的面前道:“这但是你的女儿么?”那鹿点头幌脑,伸着嘴闻他几闻,呦呦发声,似有眷恋不舍之意,被寿星劈脸扑了一掌道:“孽畜!你得命足矣,又闻他怎的?”即解下勒袍腰带,把鹿扣住颈项,牵将起来,道:“大圣,我和你比丘国相见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