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这么想着,一个女子拽着她那刚换好的棉布裙子,簪着一支骨簪和两只碧胡蝶钗就走了过来。七婶子叫崔七娘,身材丰腴,长相姣好,人却也如同长相普通风骚。因为开了这饭店,每天身上都是一股油烟味,便要抹一层厚厚的香料。
十个铜板,恰好够买一套衣服。虽说那是个鬼,好歹别人能瞥见,穿一身破了露着胸口的寿衣走来走去,总不是功德。
还一向在研讨本技艺的西子听到这么一声,本来还当作过耳风,却俄然停了下来,还真有她要他帮手做的。她挑了挑嘴唇,缓缓开口,“我要开一家药铺,就像明天路过的那幢叫做怡红院的楼那么气度的药铺,你看如何?”
“现在是鼓乐祭……四月,千禧十三年。女官人,你问这个……做甚么?”
再一片肉递了畴昔。
“放开。”一只裹着蓝色布料的手搭在了崔七娘的手上,这并不是苏幕白说的话,但是那糙人却又不急不缓的声音实在让她吓了一小跳。崔七娘猛地把手甩了出去,然后咔嚓一声,只见那蓝色衣服的人的手,断了?!
然后西子就在他的背上不转动了,任由冷风吹进她的眼眶,半晌手在他眉心的疤痕处摸了摸,“怪不得被别人破了印堂,你如许,叫冥顽不灵。”
苏幕白一个趔趄,一身的男人气势消逝得无影无踪,那么大的药铺……
“女官人,吃多了肉对身材也不好,吃点青菜吧?”
记得曾经听别人说过这间屋子邪门,说是这屋子底下还是墙面上埋了死人,向来没有人敢住,自从苏幕白来了才将这谎言给破了。可现在一看,她倒不是怯懦,但是不知为何仿佛听到了一些声音,心尖一颤。
糖醋荷藕,青椒肉片,红豆膳粥。一支桃花插在木瓶当中。
这么一说,全部饭店里的人都朝崔七娘看了过来。啧啧,这崔七娘常日里风骚就算了,现在还欺负个白叟家。
西子看了他一眼,“深黑。”
还没坐热,一个冰冷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
是了,一个鬼还能喜好甚么色彩,乌黑中来乌黑中走,不但能喜好黑么?他这么一想着就在内心记了一笔,看来是一件玄色的衣服,那好办,玄色布料哪都有,买一块返来剪吧剪吧再缝缝就好了。
“不是,我是说年份,月份。”
苏幕白很头痛……他哪有这么多银子买肉……
崔七娘抬眼看去,只见那蓝色袍子的人一双庞大的眼睛幽幽望着她,说话了,“你要挖走我的人,还把我的手弄断了?”
他的视野再转到小榻右边,那边放着一个球形镂空的樟木根雕,手摸了上去,蜡上得很细心,还涂着一层棕色的漆,根雕里头写着几个看不清楚的小字。再往下,是几张血符。只如果那女鬼要威胁到别性命,他就将这些东西往她脸上一拍,直接将她封住!
“哎哟,这是,实在是对不住,小白,你们等会啊。”崔七娘脸上有些挂不住,仓促就往门外走去,不一会就请了个郎中过来。
一个风韵绰约的女子掀了帘子就走了出来,她眼角生着一颗泪痣,似是方才吃完饭的模样,有些慵懒,一见苏幕白,眼中风情毕现,“小白?”
崔七娘嘴上呵呵承诺着,捧起茶碗,却没敢再喝。
只见房间里说不出来的一阵阴冷之气,一盏油灯摆在桌上亮着星星点点的火焰。没有窗户,苏幕白站在门边,一张脸是长年不见光的乌黑。常日里见着不感觉,但是在这里一看,俊是俊,但是俊的有些吓人,就像皇陵里的那些守墓人似的。男人看着她踌躇,将门再翻开了些,笑容更甚,“婶子,里头儿请。”回身就去泡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