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结束,徐清瑶也不由悠悠一声长叹,背对秦苍羽轻声说道:“如果那琵琶仙子重生,定会也视公子为一红颜知己。”
秦苍羽眼望此景,耳闻其音,偶然间眼中泪水再次滚落,流在颊上。
徐清瑶微浅笑道:“秦公子莫要过谦,乐律所讲乃是一个知音二字,识音者不必然知音,知音者也一定必然识音,春秋时钟子期本是乡野农夫,却能解俞伯牙的琴意,正所谓令媛易得,知音难求,并且公子方才一眼就看出姹紫嫣红,断井颓垣意境更佳,可见是识曲之人,是以清瑶才有这不情之请,还望公子莫要推委。”
秦苍羽仓猝说道:“只是昨日听到此曲,觉其宛转婉转,音中更带有丝丝哀伤之情,与表情呼应,是以苍羽才可巧记了下来,方才听到此曲名叫《翘儿春》,心中所思,一时不慎,这才口不择言,只是徐女人让苍羽解曲,这实乃超出苍羽才气以外。”
徐清瑶现在转过甚来,问道:“只是甚么?秦公子但讲无妨。”
秦苍羽听徐清瑶如此说来,不好推委,只好说道:“既然如此,苍羽就班门弄斧,不对之处,还望女人不要见笑,只是女人是否先能完整弹奏一遍,我只记得后半段,前半段并未记得,如此以便让苍羽能心有所触,言有所发。”
秦苍羽这才晓得,这曲本来是出自徐渭和汤显祖的手笔,俄然心中一动,“翘儿春?翘儿春?”他口中轻念,俄然间恍然大悟,说道:“本来如此,这曲中红颜薄命之人乃是琵琶仙子王翠翘了?”
徐清瑶点了点头,轻叹一声说道:“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既然秦公子能解此曲,那是否介怀清瑶说个故事给公子听呢?”
徐清瑶朱唇轻笑道:“秦公子的耳力和记性当真是好,只听了一遍,竟然就能记下,看来公子也是熟谙乐律之人,方才公子说本来如此,定然是听出了这曲子的意味了,不知可否一解?”
这汤显祖乃是莲花雪徐文长的对劲弟子,最是善于作剧谱曲,才满天下,无人不识,秦苍羽听闻此言心中的惊奇无以复加,看着徐清瑶呆在那边,半晌说道:“是了,怪不得徐女人琴技绝伦,音韵无双,我说出身定然不俗,特别昨夜那首曲子,苍羽更是闻所未闻,不由得心生此曲只应天上有,人家哪得几次闻之感。”
徐清瑶听闻此言,愣在那边,半晌无言,两只眼睛却流出两行清泪。
徐清瑶长大以来,如许的恭维话听很多了,但是毕竟女儿家心性,这类似的说话被这偏僻辽东素昧平生的人说了出来,且秦苍羽语气至诚,涓滴没有决计作作之态,心中也不由得非常欣喜,又是微微一笑道:“蒙秦公子抬爱了,这曲子名叫《翘儿春》,向来没有诉诸笔墨,天然也无人传唱,因此外间无人晓得,只是这曲子乐律美好,清瑶极其爱好,不时用来弹唱。”
秦苍羽愣愣地盯着徐清瑶,更是惊奇,结结巴巴惊道:“这,这,清瑶女人姓徐,汤义还是女人师兄,莫非说?”
徐清瑶听闻秦苍羽之言,心境轻动,柔情渐起,手上却还是拨动琴弦,这时秦苍羽持续说道:“燕子楼,燕子楼,燕去楼无声……一支春后惟枝在,燕子楼空苦恨生,昨泪几行因拥髻,当年一顾本倾城。这几句由燕子楼起将心中哀怨之情倾泻而出,昨泪几行因拥髻,当年一顾本倾城,傲岸自怜之情催民气肺。
徐清瑶说罢回身出了板屋,秦苍羽随后而行,到了青石处,徐清瑶悄悄一跃,踏上青石,而后理了理衣衫,缓缓坐下,用手重操琴弦,举手投足间行动温婉文雅。
(PS.本来姹紫嫣红开遍,都付与这断井颓垣一句,出自明朝大剧作家汤显家传世名作《牡丹亭》中“惊梦”一折,曲牌名为《皂罗袍》,未醒这里窜改成徐清瑶原笔,实在是对徐清瑶过分爱好,别的汤显祖和徐文长在后文都有出场,为了剧情需求,未醒也将他们改成师徒干系,不过徐渭名列明朝三大才子之一,而汤公当时不过一落魄墨客,又对徐文长推许致至,就算汤公泉下有知,该当也不会介怀未醒这么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