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恰是唱词刚落,间奏刚起之时,秦苍羽跟着乐律轻声说道:“六树婢女打百球,昔年曾记柳桥头。娇来靥靥西施粉,冷伴年年燕子楼。由景而起,由景而落,四句两喜两悲,喜在前,悲在后,喜愈喜,则悲越悲,结句燕子楼更添思念哀伤。”
秦苍羽这才道:“只是苍羽却感觉最后四句和前面两阙不管从遣词,韵律还成心境上皆有分歧,仿佛是出自两小我之手一样。别的徐女人正值妙龄,又是身着王谢,此曲虽妙,但是此中哀伤之情过火,如此哀怨哀伤,对女人的表情恐怕只是有害无益。”
徐清瑶说罢回身出了板屋,秦苍羽随后而行,到了青石处,徐清瑶悄悄一跃,踏上青石,而后理了理衣衫,缓缓坐下,用手重操琴弦,举手投足间行动温婉文雅。
这汤显祖乃是莲花雪徐文长的对劲弟子,最是善于作剧谱曲,才满天下,无人不识,秦苍羽听闻此言心中的惊奇无以复加,看着徐清瑶呆在那边,半晌说道:“是了,怪不得徐女人琴技绝伦,音韵无双,我说出身定然不俗,特别昨夜那首曲子,苍羽更是闻所未闻,不由得心生此曲只应天上有,人家哪得几次闻之感。”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那缓缓的乐曲传入耳中,轻灵动听的女声再次响起,一丝一丝如同净水般滴落心间,前次秦苍羽听时,脑筋还未完整复苏,而此次倒是听了个逼真。
已倾城,已倾城,四顾却无君……倒是说一代才子,红颜薄命的悲惨无法,更是让人听来轻叹顾恤,潸然泪下。
徐清瑶点了点头,轻叹一声说道:“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既然秦公子能解此曲,那是否介怀清瑶说个故事给公子听呢?”
秦苍羽心中奇特,如何叫是也不是呢?只是听徐清瑶这般说来,当下点头说道:“女人但说无妨。秦苍羽洗耳恭听。”
一曲结束,徐清瑶也不由悠悠一声长叹,背对秦苍羽轻声说道:“如果那琵琶仙子重生,定会也视公子为一红颜知己。”
徐清瑶莞尔一笑道:“想必秦公子是想问清瑶,那莲花雪徐文长和清瑶是否有关吗?实不相瞒,那恰是家父。”
虽是凌晨,但是这日天气阴沉,山中不知何时升起一团淡淡水雾,在空中展转盘桓,久久不能散去,将远处群山也抹上了一丝哀怨之色,树木摇摆,花草轻斜,绿茵中的点点山花,仿佛也听懂了这曲中的哀怨,低垂着花枝。朵朵花瓣,挂着晶莹的露水,似滴未滴,面前全部天下都像被传染了一样,悄悄地听着徐清瑶的一字一句,品着琴音,留着清泪,千红一哭,万艳同悲。
秦苍羽眼望此景,耳闻其音,偶然间眼中泪水再次滚落,流在颊上。
偶然间眼睛瞄到中间翻开的书籍,秦苍羽猎奇心起,拿起一看,才发明这并不是勘定出版的一本书,乃是尚在点窜的一本手稿,当中另有很多红批点窜之处,秦苍羽翻到封皮,只见上面写着《还魂记》,笔迹清秀丽美。
秦苍羽见徐清瑶落泪,心中顿时大急,说道:“徐女人,苍羽只是随口胡说,并无冲犯之意,如有冒昧,还望女人不要放在心上。”
这时候奏已完,徐清瑶声音又起,秦苍羽不再发言,立足而立在徐清瑶身后,跟着这歌声,仿佛已经健忘了本身正在解曲,而是呆呆地望着徐清瑶的背影,如痴如醉。
秦苍羽望着不由有些痴然,心中想道:“这莲花雪徐文长不但文武全才,并且上通天文,下知地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无一不精,且其人多才多艺,琴棋书画无一不断,乃是当世第一风雅之人,也曾听师父说过,徐渭容颜俊美,风骚俶傥,这徐女人的言谈举止,才情武功倒是一点不逊于其父,可惜唯有这面庞倒是没随了其父。不然,将这徐女人称为凡尘仙子一点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