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以后,横江身形颤抖,如同筛糠。
叮!
独孤信心机哀切,乃至回想起了当初在墟城,第一次与横江相见,对坐饮茶的场面;又想起了横江第一次见到美人果人模人样,被惊得不敢吃的画面;也想起了在当代遗址,存亡与共……
横江神采乍变,丢下碗筷,驱动神通,去了地底溶洞,在幽泉河边,盘膝坐下。
头上墨水,被冲刷得干清干净。
独孤信手掌一都,宣明剑印化作一柄玉剑。
横江走进桃林,取出铜镜,进了阵法,再驱动殿宇门口的神通,直接来到了地底幽泉河,再拿出金乌扶桑木船,用冰蚕绳拴住,把船推到幽泉河里,上船修炼。
独孤信藏在远处,一动不动。
直到后半夜,他才回到桃林歇息。
她很清楚何为仙门正宗,何为左道傍门,对于食人饮血吞魂之词,并不陌生。
“谁?”
不一会儿,他已是灰头土脸。
“他这头发,竟已全白了!”
他再也没法在河边坐稳,身躯一歪,倒在地上,无与伦比的痛苦让他在空中来回打滚,将他折磨得死去活来。
话音沙哑,却果断如雷。
明月垂垂西移,横江睡得越来越沉。
天气尚未发亮,横江就已经醒,直觉的心神沉闷,总感觉胸中有一股闷气,无数宣泄,他模糊预感到,心瘾即将发作。
俄然间,她咬了咬牙,自衣袖里,取出了一方印章。
独孤信心神俱惊,猛地回身,环顾四周,却一无所获,这殿中空空荡荡,除了她与睡在床上的横江,就只剩下两个站在殿门之处的木偶孺子,那里另有别人?
她眼中虽无泪痕,却尽是痛苦顾恤之意。
“啊……”
随即,她伸出了乌黑细嫩的手臂,将手腕放到横江嘴唇上,用玉剑对准腕脉,一剑划去。要割脉放血,喂给横江吃!
可每一次脚步要踏到一半,都被她收了返来。
“头发一白,意味着横兄的灵魂,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命不久矣,死期就在数月以内!”
歇息很久,横江扶着溶洞墙壁,颤巍巍站起家来,口中发作声嘶力竭的吼怒。
横江来回打滚,汗如雨下,垂垂将头发打湿,那染头发的墨汁便沾到了空中,留下一簇簇乌黑的陈迹。
横江浑然不觉有人藏在不远处,清楚一番以后,就在幽泉河持续修行,直到行功结束,才回到殿宇歇息。
横江高呼一声,猛地展开眼睛,在溶洞里来回扫视,想道:“我总感觉身后有人,莫非是错觉?”
太阳升起之时,横江正在吃早餐,突地神采神采发白,额头冒汗。
玉剑划在手腕上,竟被弹开。
好几次,独孤信想走上前去。
“横兄到底如何了!”
两天以后,已是到了四月十五。
横江未曾发觉身后有人,轻声吟哦,长吟当歌,“十载求道入得师承,玄功妙法不妄云。我辈本有腐败性,怎可错路入傍门……”
直到下午,几近傍晚,横江才垂垂停歇下来,伸直在地上,身躯一颤一颤,大口大口喘着气。
独孤信定了定神,再度用剑割脉,可跟着叮的一声响起,玉剑竟再度被弹开!
嘶喊声连番响起,就比如有人将人间诸多生灵,关进了无边炼狱里,把芸芸百姓折磨得痛不欲生,才惹出这等痛呼之声。
横江从乾坤袋里,拿出一桶桶净水,当头淋下,又将宣明弟子用来梳洗的皂角粉,抹在头上。
她本是宣明道场掌门弟子,不但见多识广,并且晓得很多平常弟子不晓得的秘闻。
独孤信等横江睡着了,她就走至床边,凝身不动,站了好久,如同木偶。
众生之相面罩是独孤信初度炼制,尚且难以真正做到窥虚破妄,洞察万物,看不穿横江的头发是由墨汁染黑,却能看破人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