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十七礼数殷勤,恭恭敬敬见过五行宗的宗主,斜坐鄙人首,低眉扎眼,敬候朴天卫发话。
朴天卫笑笑,道:“这当然是启事之一,但我辈俱是修道之人,戋戋人间的恩仇,又怎会放在心上。此事说来话长——”
魏十七欠身而起,连道不敢,朴天卫给本身也倒了一盅,端起酒杯向他表示,二人双双举杯,一饮而尽。
“但是出于霍勉与卫蓉娘之间的恩仇?”
二人下了观日崖,循山路逶迤而行,山中白雪皑皑,少有人迹,积雪在脚下吱吱作响,别有一番情味。
朴天卫终究说出了五行宗真正的图谋。
“这些年来,秦子介一向在暗中运营,企图让霍勉代替奚鹄子,出任仙都掌门,若能成绩此事,一来五行宗能够在旁支七派中占得四席,进而摆布大局,二来能够堵截飞羽宗的外援,减少飞羽宗并入五行宗的阻力。”
“旁支七派的掌门都是昆仑嫡派传人,玄通派的掌门韩赤松和玉虚派的掌门何不平出身五行宗,平渊派的掌门季鸿儒出身鲲鹏宗——五十余年前,鲲鹏宗被连根拔起,远在千仞峰的季鸿儒也识相,单独上流石峰请罪,掌门饶了他一命,贰内心终是没底,转而投奔五行宗。除此以外,沥阳派掌门许篁出身五刖宗,不过他早就倒向御剑宗一边,暗通款曲,少陵派掌门谢鞠出身钩镰宗,元融派掌门卜樾出身毒剑宗,仙都派掌门奚鹄子出身飞羽宗。”
魏十七心中一凛,放下竹筷,洗耳恭听。
听雪庐在赤水崖西的千寻岩上,赤水河映带摆布,两岸是富强的胡杨林,天光云影倒映在水中,好像一条云纹锦带。周戟将魏十七送至千寻岩,一名高瘦的男人迎出来,呵呵笑着邀他入内。周戟躬身施礼,口称“褚师兄”,并为魏十七引见,本来他是朴天卫的门徒禇戈,善酿美酒,他用万年紫萝果为主料变成的九转紫萝酒,连掌门都赞不断口。
听雪庐以松木搭建,别具匠心,所用木料不去皮刨削,取其天然,与四周郁郁葱葱的松林浑然一体,庐内有三间小厅,两间朝西,一间向东,别离冠以“洄水”、“停云”、“卧雪”之名。褚戈将魏十七引入卧雪厅,不声不响自行退下,魏十七举目望去,只见厅内已设酒宴,桌上摆着两壶酒,四碟小菜,一座尺许高的屏风,朴天卫居中而坐,并未起家,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伸手表示本身入坐。
周戟与魏十七在赤霞谷中有过一面之缘,马草率虎也算旧识,他是个八面小巧的邃密人,一起走,一起谈笑,涓滴没有冷场,魏十七悄悄佩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大话,这也是一门学问,宿世此生,他始终没能学会。
一夜北风紧,流石峰纷繁扬扬下了一场大雪,三今后,雪霁晴和,魏十七出了无涯观,只见那日送信来的周戟候在一旁,笑眯眯迎上前,跟他打了个号召。
酒是好酒,香气扑鼻,入口清冽,滚入腹中如一团火,让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魏十七只饮了一杯,就感觉醺醺然很有醉意,提箸吃了几筷子下酒菜,一笋,一菇,一鸡,一肉,都是些山间的珍味。
他又劝了魏十七几杯酒,这才切入正题。
朴天卫兴趣甚浓,向他一一先容,笋是赤水崖特产的马鞭笋,名虽不雅,味道极是甘美,菇是猴头菇,用素油炒过,鸡是雪鸡,切片在沸水中焯过,佐以秋油,最嫩不过了,肉是山猪肉,烹制到烂熟,入口即化。
“山居清冷,寒气砭骨,先喝两杯热酒暖暖身。”朴天卫亲身提起酒壶,为魏十七斟了一盅热酒,“这是小徒新酿的青蒲酒,尚可入口,无妨一试。”
魏十七不敢怠慢,见过这位五行宗的师兄,客气了几句,随他往赤水崖而去,贰心中盘算了主张,听雪庐以“听雪”为名,想必是赤水崖上一景,且去坐一回,虚应一番故事,混几杯热酒尝尝,只听不说,也没甚么大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