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十七随心而行,踏遍祥平城的大街冷巷,二人行迹不定,很快惹来兵丁的重视,待要上前盘问,阮静顺手使个妖术,刮一阵黑风,将彼等遣散,不令他们打搅魏十七。
不过,这最后一块乐土也为时不久了,越是靠近江南,预感就越激烈,下一次星陨,繁华将毁于一旦,偌大的中原王朝,宗裔断绝,烟消云散,甚么都留不住。可儿力没法回天,他即使动了怜悯之心,又能救几人?救谁,又不救谁?
五尊铁佛透着古怪,不过庙中空无一人,找不到和尚扣问,魏十七偶然逗留,大步行出庙门,转头望时,却见匾额上写着“铁梵刹”三字。
魏十七随口道:“梵刹供奉释迦牟尼,有一三五七尊分歧,一尊为释迦牟尼,三尊为三身或三世,五尊为东西南北中五方,七尊为畴昔七佛……”贰心中俄然一动,凝神细见这五尊佛像乃是中心大日如来,东方阿阇佛,南边宝生佛,西方阿弥陀佛,北方不空成绩佛,与常见佛像分歧,这五尊佛系精铁铸就,脸孔毫无慈悲可言,反是多首多臂,作狰狞瞋目状。
他将瀑流剑收放东溟城的要诀传与小白,并将三团妖元打入她体内,供其差遣。之所以是小白,而非秦贞或余瑶,是因为人妖殊途,没法接受妖元的腐蚀,只要小白这等积年大妖,才气竭力驱动瀑流剑。关长虫伤势不轻,他估摸着卷土重来的能够性并不大,不过为保无失,还是留下了这一招背工,万一真到了不成清算的境地,小白收起东溟城退避三舍,为天妖一族的情分上,关长虫也不至于决计难堪她。
诸事安排安妥,秦贞余瑶相送至东溟城外,魏十七携阮静冲天而去。
却本来“粮仓”也经不住这很多人放开肚子吃,庞十国虽是武将,倒很有远见,早命令封闭城内一应酒楼食肆米店菜市,各户所需口粮菜蔬收为官卖,不事出产的和尚羽士之流是蛀虫,一概押送到城外,结庐而居,每日施以一勺稀粥,聊以度日。
二人回到大雄宝殿,阮静瞻仰佛像,“咦”了一声,道:“怎地有五尊佛?脸孔如此可爱!”
魏十七携阮静在寺庙中兜了一圈,一一门钟楼鼓楼天王殿大雄宝殿东西配殿法照经讲四堂乐拜高戒四台罗汉堂禅房监院方丈院大斋堂藏经楼碑楼廊院扶养塔放生池佛塔,如此弘大的古刹,却不见一点灯,一个僧,暮气沉沉,静得可骇。
忽忽数日畴昔,这一日,二人来到连涛山西南隅的祥平城。祥平位于三江汇流之地,天灾之前,是仅次于建康的大城,与北方的洛阳同为“四大粮仓”之一,火食辐凑,灯火如星,东镇批示使庞十国便将府邸设于此。
七杀和天机二星前后陨落,完整摧毁了中原要地,比拟之下,江南的民生要稍好一些,大略连涛山以南千里杳无人迹,除此以外,位于本地的城郭村舍大半无缺,数十座大城炊火不断,这幸赖江南是鱼米之乡,膏腴之地,之前赵天子在位时的承平乱世,积聚了大量的赋税,许长生发兵征调了一批,没有伤筋动骨,又颠末十多年疗摄生息,钱谷丰盈,足矣施助哀鸿,赡养幸存的人丁。
许天子远遁东溟城,王权干枯,群雄蜂起,文官凭借武将,盘据一方,聚众自保,江南幸存之地,豆割为东西南三镇,仿佛是三个拥兵自主的小朝廷。生民无计,局势如此危急,犹不忘耍小聪明,争权夺势,螺蛳壳里做道场,可发一笑。
经此一番操/弄,暗涌的民情垂垂停歇下去,城内的寺庙道观或驻扎兵丁,或犒赏有功之将,唯有铁梵刹幸免。
快意飞舟破开重重烟尘,一起南下,掠过疮痍大地。
祥平城中有大小三十六寺,一十八观,长幼僧道被逐数千人,大多熬不住饥馁,出家的出家,避祸的避祸,到最后只剩下铁梵刹的三名大德并一个小沙弥,执定本心,不怨不悔。庞十国将他们延请回城,扶养于府邸佛楼内,并承诺待天灾畴昔,便重开铁梵刹,纳僧侣,铸金身,弘扬佛法,一心礼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