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渠真人俄然想起一事,神采顿时大变,早不来迟不来,竟然在这个时候……这不是自投坎阱么!谢子菊亦认识到甚么,心中打了个格登,暗道,莫非是那位前辈终究冲破瓶颈,成绩显圣?
阎望道:“那魏十七降服了一群黄庭山的道门修士,安设于荒北城中,为他办理庶务,以梅真人、兰真人、灵渠真人、十照真人、居延真报酬首,号称‘北海五真人’,传闻梅真人、兰真人和十照真人是斜月三星洞广济洞一脉,灵渠真人和居延真人是神兵洞一脉,都有几分神通……”他絮干脆叨,如数家珍,话里话外都在表示,打牙祭无妨,想清楚,别要图一时痛快,惹来大祸。
巢由看了他一眼,哂笑道:“北海五真人又是甚么来头?”
巢由见他又在长篇大论,按捺不住,再次打断道:“成了,老阎头,有甚么话就直说,你怕获咎那姓魏的,要抛清干系,置身事外,是也不是?”
阎望大喜过望,脱口叫道:“洞天珍宝出世!”话一出口,他就悔怨了。
厉艮、巢由和步穹庐齐齐色变,不约而同现出本相,八将军族长是一头庞然巨蟹,背生三个疣突,螯钳一大一小,暗影贼族长是一条近似乌贼的大鱼,通体暗淡无光,似一团扭曲的暗影,漆面佛族长是一头人面海怪,利齿似矛,整齐不齐,扇动一双肉翼,缓缓漂泊到空中。
浓云密布,朔风吼怒,妖气掩蔽了苍穹,灵渠真民气中一沉,放眼望去,却见无数形貌狰狞的海妖聚在一处,恶狠狠盯着本身,目光当中不怀美意。
“谨慎了!”灵渠真人提示一句,衣袖一拂,祭出一座虚灵旗门。击空飞舟重重一顿,巨浪吼怒而来,被旗门挡住,飞舟顺势潜入水中,拖着一条长长的气泡飞沫,箭普通射出,一头扎入深海。
灵渠真人百忙当中将虚灵旗门一拍,霞光万丈,稳住击空飞舟,随即深吸一口气,双掌按住舟舷,眉心现出一尊佛修,低眉扎眼,一手捏定恐惧印,一手捏定与愿印,脑后升起一轮光晕,丹田飞出一头月泉鹪鹩鸟,瞋目而视,恶相毕露。
灵渠真人等道门弟子是最早一批摆脱虫族的幸存者,确认虫族无从追击,他们以大明光符开道,乘击空飞舟缓慢前行,将世人远远甩在身后,一日夜工夫遁出千里之地。潮声彭湃,隆隆不断,河道愈来愈陡,咸腥的气味劈面而来,间隔入海口已经不远了,灵渠真人底子不必驱动飞舟,逆流直下,便疾如奔马,一泻千里。
“鲤鲸族即使势弱,毕竟恭列渊海上族,怎会忘本!”阎望将神采一正,义正严词说了几句,随即将话锋一转,“当日在环峰岛,那魏十七趁大胜之势,开口索要我族内俊彦阎川,为奴为婢,肆意差遣,没有一人仗义出言,那也就罢了,幸赖阎川不忘初心,将荒北城的动静传回族内,老夫才晓得内幕……”
巢圭哼了一声,鼻孔喷出两道白气,正待将彼辈尽数擒获,北海刷地分开,波澜滚滚,一座百丈高的无字巨碑冉冉升起,班驳残损,气味苦楚,放出一道聚散神光,只一扫,便将击空飞舟摄取洞天内。
北海巨浪滔天,海水氤氲蒸腾,一道彩虹高出天涯,霞光闪烁,让人没法逼视。灵渠真民气念急转,这些海妖只顾忌魏十七一人,即便再多一名显圣真人也无济于事,道门就剩这些种子了,能多保下一人也好!他悄悄催动灵魂之力,正待差遣击空飞舟抽暇遁走,巢圭俄然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悍然脱手,伸开五指遥遥一拍,一股巨力当头落下,虚灵旗门不堪重负,吱吱嘎嘎作响,灵渠真人面如淡金,佛修与月泉鹪鹩鸟两道精魂齐齐崩溃,七窍淌出黏稠的鲜血,飞舟如断了线的鹞子,径直坠入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