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师父的人皮,姥姥已经走了。”
那男人举手指了指西北方向,道:“一棵歪脖子树下,便是云鹤师兄的寓所。另有,你应当叫我师叔,辈分往大里叫,没坏处。”
魏十七点点头,一言不发,那少女愣了一下,笑得花枝乱颤。
推开漏风的门板,草庐中空无一人,唯有一桌,一椅,一床,仅此罢了,桌上放着半杯残茶,床上摊着一条薄被,真真应了“人走茶凉”的景。
魏十七也不活力,叉手施礼道:“多谢师叔指导,冒昧了。”他退出板屋,顺手带上门板。
日近中午,是阳气最浓烈的时候,可四下里却透出一股莫名的寒意,无数石碑鹄立在土中,大小不一,一眼望不到头。仙都外门死去的弟子尽数埋在这里,哪怕命丧*,尸身也要运回这里安葬,或迟或早,这里都是他们的归宿。
“就是那边了。”
“这是东海白玉哨,好听吗?”
奚鹄子目光一扫,便知魏十七腋下的人皮恰是齐云鹤,而那美人蟒正暗藏在地下汲取阴气,滋养身材。仙都跟平渊一贯不对劲,他不欲戚都脱手,叮咛道:“既然如此,元通,你去把美人蟒擒下,交与阮仙子措置。”
魏十七平静地嘀咕了一句,“我也是第一趟来……”他随便找了比来的一间板屋,敲拍门,没有人理睬,排闼出来,只见一个矮壮的男人蹲在角落里,目不转睛地盯着本身,看上去却有几分眼熟。
魏十七把师父的人皮卷起,也不嫌脏,直接夹在了腋下。那少女笑吟吟地看着他,赞成道:“孝心可嘉,像你如许有知己的人,越来越少了。”
她抓住魏十七的胳膊,衣袖一挥,一道剑光带起二人飞到空中,瞬息间掠过数十里,落在秋桃谷最深处的一块坟场前。魏十七第一次体验御剑飞翔,表情稍有些冲动,很快就安静下来,就像宿世里第一次亲吻一名女孩。
魏十七低头冷静无语,心道:“这跟知己无关,齐云鹤引我入仙都,我送他最后一程,今后两不相欠。”他的沉默落在那少女眼中,又多了几分赞成。
那少女侧过身,笑道:“道长客气了,仙子不敢当。我奉师父之命追捕两条美人蟒,在千仞峰一带失了行迹,只好请平渊派的戚师兄互助,斩杀了一条,另一条逃入仙云峰。本该尽早上长瀛观拜见道长,不巧在秋桃谷外贪食几枚仙桃,担搁了好一阵,碰到一名试炼弟子,闲谈几句,这才晓得本来那条美人蟒化作云鹤道人的模样,躲在了秋桃谷的坟场中。”
奚鹄子掀动长眉,非常欣喜,他客客气气向那少女打了个顿首,道:“不知阮仙子远道而来,有失远迎,恕罪!”
“她从流石峰一向逃到这里,身受重伤,大日阳火每隔七日发作一次,痛不欲生,眼下她大抵潜入某处‘阴地’苦捱,捱过这一个时候才会返来。”
“带我去找你师父吧。”
从东南山岳而来的是一名个头高挑的青衣男人,带了一个七八岁模样、梳着冲天辫的小儿,两只眸子骨溜溜直转,机警过人。
那神采灰败的道人是仙都掌门奚鹄子,面如冠玉的是许砺的母舅邓元通,青衣男人是平渊派的戚都,梳冲天辫的是他的门徒孙二狗。
等了半晌,不见对方理睬,魏十七耐着性子道:“我是云鹤道长的门徒,有要事禀告,还请师兄行个便利。”
那少女点点头,举步朝草庐行去,魏十七虽觉她有失莽撞,还是紧随厥后。在那少女与姥姥之间,他把赌注押在前者身上。
二人走出草庐,那少女悄悄一跃,站在歪脖子树头,极目四眺,半晌后跳下树,道:“跟我来,别乱动,掉下去可不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