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荷微一踌躇,心中模糊感觉不当,但师尊既然拿定了主张,也不容她置疑,只得承诺一声,仓促分开未央殿,自去安排。
动静如长了翅膀普通,很快传遍阛阓,沙威听闻此事,为之惊诧,不觉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这倒是为何?”他下认识将目光投向胡帅,暴露扣问之意。
灵渠真人和文萱尚未分开行宫,听到脚步声,不约而同将视野投向未央殿,却见魏十七抬头打了个唿哨,龙蝠钻出云层,从高空缓慢爬升,掀起猎猎劲风,堪堪逼近空中,又弯折而上,载起魏十七直入云霄,扑向北海湾。
支荷顿了顿,猜测道:“恐有半数……”
胡不归精力一振,北海湾一十八座阵图,设有陆海两处阵眼,别离镇以“紫玉销金佩”和“定渊鼓”,现在这两宗珍宝双双现形,催动阵图运转,这是前所未有的大步地,不容错过,须得看个细心!
数十息后,阴风高山而起,十万鬼阴兵化作一条大河,从“陆口”滚滚涌入北海湾,杀气腾腾,鬼神莫当。沙威目瞪口呆,喃喃自语道:“这……这是……”
胡不归扫了他一眼,哪还看不透他的心机,哂笑道:“他不会投鼠忌器的,非论谁留在北海湾,都只好自求多福……只是不知这一次会是何许样人物……”他记起真仙弟子马秤杆,又想起星罗洲巴蚿分魂化身,陆黾洲巡天借尸还魂,摇了点头,悄悄叹了口气。
沙兵舰拍拍他的肩膀,道:“胡帅说得没错,死生有命,自求多福,你只需确保这荒北阛阓无恙,城外再闹得天翻地覆,也与我等无干。”他亦有很多亲信沦陷在北海湾,若说全然不放在心上,那是扯淡,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聊以自/慰了。
胡不归沉吟道:“只怕有内奸混入北海湾,他成心瓮中捉鳖。”
魏十七将册子重新至尾翻了一遍,悄悄拍了拍,交到支荷手中,问道:“你如何看?”
唐橐忽道:“他集结十万鬼阴兵至此,却又是为何?十万之数太少,底子不敷以将北海湾团团围住!”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沉闷的鼓声突然响起,愈来愈狠恶,渊海随之沸腾起来,海族似被鼓声差遣,以下饺子般浮出海面,呲牙咧嘴,不知产生了甚么。半晌后,冰原深处一片山脊之上,紫烟冉冉腾起,凝成一头蛇颈牛身的虎纹怪兽,伸开血盆大口,迎着鼓声奋力吼怒,遍体刻满魔纹。
支荷早就细细思忖过,不假思考道:“这一万三千五百八十三人,有三种能够。其一,因故过了三旬日时限,又交不出精魂,被迫滞留于北海湾。其二,阎川成心放纵,听凭海族逗留在北海湾。其三,有人大肆殛毙,毁尸灭迹……”支荷昂首望了师尊一眼,开口不再说下去。
支荷定下的章程不无缝隙,“遣人入内察看”如此,多数是威慑,北海湾如此之大,如有人铁了心当缩头乌龟,一时半刻倒也找不出来。不过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北海湾中但有所获,不能去阛阓买卖兵刃丹药,去神兵堂改换精魂,毕竟是徒然,支荷倒也并不担忧。
沙威心中格登一响,道:“轰动城主亲身脱手,莫不是来自别海他洲的劲敌?”
魏十七淡淡道:“传我的号令,试炼到此为止,一十八座阵图全开,封闭‘陆口’和‘海口’,谁都不准出入北海湾。”
沙威旋即觉悟过来,北海湾中原有三百鬼阴兵,供神兵堂弟子试炼,以所得冥石多寡评定真身品阶,加以嘉奖,诸位城主觅着缝隙,纷繁遣亲信混入北海湾互助,合世人之力猎杀鬼阴兵,却没推测出此变故,十万鬼阴兵杀入北海湾,兜底犁一遍亦不在话下,若父亲一语成谶,五城的丧失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