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涤子又问起其他金仙的下落,鲁阳生倒是心中一动,他在“伪庭”有一名老友,名为“河源道人”,鲁阳生曾力邀他同业,相互也可有个帮衬,但河源道人见他身边只剩妖修,直言回绝,单独一人上路,临别前听他嘀咕了一句,不如去往西域荒凉,借风沙粉饰形迹。他踌躇半晌,将老友给卖了,大涤子却也晓得河源道人,此子常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实则很有几分道行,与报酬善,妖修佛修都说得上话,倒是个合适的人选。
在外浪荡得太久,有点想醇酒,想妇人了,申元邛俄然归心似箭,扭头踏上归程,渡海回到夏土。他先找个街衢辐凑的大城镇,挑最好的酒楼敞怀痛饮,刹一刹口腹之欲,一坛坛上好的美酒,如水普通倾入腹中,却没法勾起涓滴醉意,这是洗练神魂的代价,尘寰的美酒淡如白水,尝不出滋味。申元邛意兴阑珊,又提箸试了试诸色好菜,后厨庖人经心烹制,在他看来却平平无奇,乃至味同嚼蜡。果不其然,这个天下能打动他的东西,已经越来越少了!
申元邛执拿鬼域道法,对幽冥之气心生讨厌,比起大涤子要灵敏很多,他顺藤摸瓜,找到“伪庭”金仙藏身之地,潜入其间痛下杀手,仰仗刁悍的神念,以寡敌众,阴神阳神二剑此起彼落,游走如龙蛇,将彼辈一网打尽。金仙的神魂精元都是大补之物,多多益善,申元邛四周搜捕,跟着道行一日日加深,不知不觉间斩杀金升天刃不足,手腕也更加举重若轻。
有道是“死道友不死贫道”,拿“伪庭”同侪献上投名状,大涤子内心并没有过分纠结,何况极天之行需求人手,供人差遣,如何都好过被申元邛吃干抹净。赵壶已亡,六合相磨,世人和光同尘,体内幽冥之气不竭散失,感到越来越微小,大涤子在夏土兜兜转转,终究在齐明山中找到一伙妖修,都是他的徒子徒孙,以狼妖鲁阳生为首,共四位金仙,收敛气机,靠吃人度日。
大涤子受命大肆搜索金仙的同时,申元邛也没有闲着,幽冥之气散落六合间,跟着气意混合如一,他对彼辈的感到也渐次淡去,“食饵术”第六层洗练精魂元炁,如一个无底洞,需求填入海量资粮,眼下当务之急,是抢在感到完整消逝前,将坠入凡尘的金仙一个个揪出来,抽灵魂,吸精元,吃到肚里才是本身的。
当他分开时,人间各种仿佛褪去了色彩。
妖物吃人直如人吃猪羊,天经地义,不过既为金仙,脱胎换骨,对血食的渴求不那么激烈,大涤子也已经好久没吃人了。他能了解鲁阳生等为何如此暴戾,他们在惊骇,惊骇申元邛找上门来,将他们一一打杀,吸食一空,唯有重拾起吃人的本能,醉生梦死,才气临时忘怀存亡之间的大可骇。大涤子的到来给他们带来了但愿,鲁阳生等环绕在他身边,听他报告申元邛与迦阑的筹算,面面相觑,极天之行当然是拿性命去冒险,但不走这条路,另有旁的挑选吗?
妖修一脉才是真正的“本身人”,大涤子没有坦白,他受制于人,不得不可此下策,如有人不肯意,就只能擒下充当“投名状”,交给申元邛措置。落到那煞星手里会是甚么结果,明眼人都看得清,魂飞魄散,尸身被吸成一具软哒哒的空皮郛,想想就让人色变。鲁阳生等很快达成分歧,情愿跟随大涤子,老诚恳实听其差遣,或许另有一线朝气。
申元邛并没成心识到这一点,即便认识到,他也不会太在乎。仿佛有一条鞭子抽打着后背,他孤身一人,沐雨栉风,马不断蹄斩杀金仙,终究在七载后凑足了资粮,一举练成“食饵术”第六层。神魂凝实,元炁充盈,感受六合尽在把握,剩下要做的就是几次打磨,以求炉火纯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