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说话又堕入了僵局,叶行远晓得第一关未曾疏浚,也不急于将前面的话讲明,总要留点时候给这父女反应。
怕的就是流民手中一颗粮食都没有,走投无路之下,人不免会变得猖獗。再如何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也是无用。几万人受饥饿的**差遣,会变成可骇的大水。
他自发这诨号既搭配读书人身份,又显得他老唐的长处,不由沾沾自喜。叶行远叹口气,又扯了扯他袖子:“诨号之事,临时今后再说,此时前辈发明没有,这八万流民固然缺粮,锅中所煮大半是野菜,但也有一些米汤,他们手上另有一部分粮食......”
这还是算在他恭敬叶行远的江湖名声,才这么说话,不然别人来跟他朱振说这句话,早就让人拖出去了。
“他们手中有粮当然是功德,但是他们的粮食是从那里来的,这却一定是功德了。”叶行远耐烦的指导着唐师偃去思虑。老唐是他的挡箭牌,总得对局势也有呼应的熟谙才行,不能一味浑浑噩噩。
叶行远也不计算,唐师偃更不敢抱怨,他们俩也不去与流民争夺口粮,只取了些净水,和着干粮胡乱吃了,便在帐中筹议。
但也因为劳民过火,南北长渠驿道的动议一向未曾通过。至于潘大人是同意还是反对,那就由得叶行远随口胡扯了。
朱凝儿出谈笑道:“本日天气已晚。我爹爹连日劳累,脑筋有些胡涂了。叶叔叔和唐先生远道来此,想必也是累了,不如过夜一晚。这等大事,我们明日再议?”
故而叶行远赶紧大声道:“朱首级,朱蜜斯,不必伤了和蔼!此次藩台派我前来,是定下以工代赈的体例,雇佣流民开凿南北路渠,度过这几年艰巨时势!”
他死活不肯信赖。并且态度也更变得生硬了很多,称呼不知不觉从“哥哥”变成了叶公子,这就是较着的转折。
朱振有些愤怒,但又不好发作,又晓得常日里女儿夙来是作为他身边的智囊,心中必有主张。是以便打个哈哈道:“本日确切有些疲累,不免怠慢了高朋,叶公子与唐先生且先去歇息,待明日养足精力,我们再细谈。”
“依我想着,我乃一府名流,即使混迹江湖,也不能掉了身份。年青时候我喜着白衣,不如取名叫做‘白衣秀士’如何?”唐师偃兴趣勃勃的扣问叶行远。
当时叶行远提出这个议案,潘大人感到骇然,但也有所意动。如果能够好事情功德,那当然是求之不得,但关头就是如何赡养这八万人,现在官府堆栈也拿不出太多粮食。
“有人给他们帮助?这一群流民,背后有人在指引!”唐师偃到底也是才子,略一思考,顿时抓住了此中关头,心中一跳,几近差点从马扎上栽下来。
他们的粮食是从那里来的?唐师偃一下子含混了,这个题目确切古怪。按说流民如果手上有能吃半个月的粮食,毫不会等闲背井离乡,毕竟对他们来讲,附着于地盘才有生命。
敢情你们对定湖省的环境都是门清啊?叶行远心中暗叹,父亲晓得省中无粮,女儿又清楚省内没有工程。这还不是预先做足了筹办?
公然是要水浒大集会了!叶行远无法点头,“前辈这名号不甚吉利,你还是不要用了,如果实在要想个诨号,我看你平素多智多谋,不如就叫做智多星好了!”
叶行远笑了,“哪有那么夸大。”现在就算谈不上承平乱世,朝廷严肃却在,要说有人筹算以几万流民为根底造反,那就是在开打趣了。
人在屋檐下,他只本事烦答道:“本来潘大人上体天心,善待百姓,不忍轻动徭役,实在省内早有开凿南北长渠,重修驿道之议,但一向为潘大人所否。这一次倒是恰逢其会,恰好能够借流民之力,成此千年功业,也可救活这数万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