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委曲着“我不是想得那银锞子吗?我搽脸的粉儿已经断了三天了。”
奶妈也看到了这油腻的手和黑长的指甲,嫌弃地把小少爷往怀中搂紧,老婆婆恐怕表示不好,得不到银锞子,忙赔笑道“嫌指甲长了是吧?老身收了就是。”说着叽里咕噜地念了一串法决,那指甲却一下子暴长,足有三尺,透着乌黑的光芒,迸出噼里啪啦的藐小火花,邪气凌然。
桑珂心想,莫说你一只呆在山上的小麻雀,就算我宿世追了那么多的偶像剧,也没见过如许的,不整容不扮装不PS不打柔光,就帅得这么天然天成的少年。
顿时一桌人眼睛都亮了,那老婆婆以和春秋毫不相称的速率冲了过来,口中乱叫道“乖乖宝贝儿,来让婆婆抱抱你。”说着就伸过手来。
那少年本不欲久留,但周老爷的殷勤无可抵挡,只得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说来,也是缘分,我姓符,单名一个衡字,既和你家小少爷有缘,这杯喜酒倒是喝定了。”
“贪婪,现在连吃都没得吃了,快走吧,幸亏这里没有清修的人。”
莫非,他们只是诚恳诚意来吃白食,不附带别的歹意的?桑珂俄然很想交换一下,毕竟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魔,还没想好如何开口,周遭的氛围俄然被劈开,风起叶落,构成一个庞大的旋涡,跟着一声大喝“魔族休得逞凶!”从旋涡中现出一把窄身长刃的环首刀,挟着风雷之声向那老两口砍去。
周老爷咧嘴笑道“小老儿能有本日之福分,还很多谢朱紫你。”
“那是那是,上人另有一言,小儿百日那天,有朱紫从北边官道而来,中午三刻正在离城第三座风雨亭里歇脚,若得朱紫互助,可保小儿一世安然,这不就是说的公子你吗?”
周老爷还在喋喋不休“我早几日就去看了那亭子,竟然褴褛不堪,想着哪会有人在这里歇脚,就想把它给修好,还是葵儿说,说甚么天道天然,不要决计,我想着也是,才没有动,一大早就派人去候着,官道上人虽多,但一向没人在那边逗留,可巧不巧,刚到中午三刻,公子你就出来坐下了,朱紫啊朱紫!”
穿锦着缎,十个指头上都戴着金戒指的周老爷满脸堆笑地迎出来,口中连称“朱紫”,那少年神情有几分茫然,但礼数殷勤,一边拱手回礼一边道“听闻老丈喜得麟儿,恭喜恭喜!”
老婆婆很对劲地打了个饱嗝,大口啃着鸡腿,红亮的卤油顺着她的嘴角填满了下巴的皱褶,再滴滴答答地流到桌子上,非常狼籍,桑珂很天然地就把她当作背面课本,下定决计既然重活一世,须得好好尽力,毫不能落得如此老景苦楚的境地。
饭菜上桌已久,固然有点冷,但涓滴不影响她们的食欲,别的桌子另有些相互敬酒酬酢的声音,吃白食这桌却纯粹得很,一个个埋头苦吃,再无二话。桑珂饿了三天,现在才感觉活了过来,一边刨着碗里的,另一手已伸向盘中最后一个卤鸡腿,刚触碰时,一只干瘪如柴的手也伸了过来,本来是那啃李子很利索的老婆婆。酒肉足而知礼,桑珂已经大半饱了,就把尊老爱幼的良好传统给拾了起来,转向去夹红烧肉。
“细心一看,这小婴儿的眉眼,和这公子还公然有几分类似。”
火罗罗眼睛都直了“我向来没看过这般超卓的人物。”
桑珂也忍不住和火罗罗八卦“不会吧,这么安然,这周老爷的襟怀,足能够当宰相了。”
周老爷从速将他迎到主桌,桑珂远远地看着他落座,大松一口气“终究能够开席啦!”
这下统统人都反应过来,惊叫着“妖怪啊!有妖怪!”纷繁四下逃散开来,院子里的桌子摆得密,他们这一乱跑,不知碰到了多少桌子凳子,打砸了多少碗儿盘儿、撞倒了多少老的少的,全部场面乱成一团,桑珂抱紧小孩,俯身躲过利爪,冲火罗罗喊道“愣着干吗,还不快跑,等着被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