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约约,闻声一声压抑至深的痛苦低吟。
“上古神界再无长君,舜璟已被废黜神籍,逐下凡尘。”
我没法肯定舜璟是否真的说过这些,还是我本身濒死前产生的虚妄幻觉。
冷月流光和烁下,舜璟曳着一袭富丽的紫金瑞兽长袍,黑发高束,孤身玉立在星斗中。
与其留守这般肝肠寸断的痛苦,倒不如一死,也许碧落鬼域处,还能与君循环相逢。
“菀菀!”
漫天星斗瞬息间化作乌有,将我淹没在无垠的黑暗里。
浩大的影象长簿中,最是潋滟初见时。
遐想昔年,我还是天山池畔盛开的一株白菀花。是他将我带回上古神界,种在他的长君殿前。朝念佛辞,暮灌神泉,破钞百年渡我成仙。
时候无多,干脆是要死别,我耗尽遍身力量,终遗下一句。
紫姮浅银色广大的袖袍拂过灵枢棺盖,我的视野内涌出一面漾着层层水纹的透明幻镜。
刑柱上的紫金龙身垂垂松开爪子,颓废地褪回人形。
耳边悲戚的声音短促唤着。
目销魂销。
果不其然,静了半晌。
他鼻尖轻嗅着我的芳香,和顺捧我进掌心,降落好听的细语:“白菀白菀,孤苦伶仃,落吾手心,有枝可依。”
远处观战的我心中一惊,奋不顾身冲上云霄,替舜璟挡下黑龙曜一剑后,七窍溅血,仰着身子重重栽坠。
仿佛有人推开殿门。
残云深处迸出一缕金光,耀亮半阙天涯。
我艰巨地抬起视野,看到舜璟绝望凝眸深处,本身一身白衫被鲜血染透,气若游丝将尽,恐要魂飞魄散。
遍体鳞伤的舜璟,躺在刑台上,血肉恍惚。
他残留的神识,在没法接受的剧痛中,最后一念另有想起。
灵药已毁,仙血已尽。
明显重伤濒死,为何会呈现在这里?
舜璟悲容笑泯地望着我,寂静很久后,沉酿出一句足以哀痛刻透我长生骨肉的话来。
棺别传来一行脚步声,我被困在棺内,勉强撑起精力,唤了一声:“神君?”
生灵涂炭,引得舜璟分了心神。
然后咬破皙白的手腕,听任鲜血肆意流洒。
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后,天柱断裂,神界封印溃破,九重天上翻滚的海水源源不断地倒灌在大地尘寰之上。
我的认识沉湎在瑰丽的异象中,如星光灿烂,连绵成河。
“帝君亲谕天旨,贬除太子神籍,他永久都不成能再返回上古神殿。白菀,若不是你,我又岂会痛失太子妃位。唯有把你封印在这灵枢棺内,千年万年,直至你灰飞烟灭,才气消我半用心头之恨。”
“菀菀,吾愿命尽,换你人间长留。”
顿时,我落空知觉,坠入无尽绵长的黑洞里。
黑衣紫袍穿越在云山幻海中厮战。
再不朽的神身也撑不住了……
我心死如灰地僵躺在棺内,懊悔不迭。
一滴泪印在我眉间,令我三魂尽喜,七魄徒悲。
再将汲取日月精华所成灵丹逼出体外,用尽最后一丝仙力粉碎它。
“白菀慕君,如慕六合。六合在,情在。但求神君,不要健忘菀菀。”
猝不及防。
“紫姮上神,白菀知罪。劳你押我去见神君,到时候要杀要剐,悉随君旨。”
浮光掠影,一闪而过。
“神君……”
可惜,纵使银河灿烂,我与他亦在隔岸。
但是,舜璟贵为金龙帝君的宗子,如何能够被贬?
“不要!”
“菀菀,一念爱上你,恐三千万斯须难健忘。天谴又何惧,我要你活下去。”
曾胡想过,静坐窗前,看尽满园花开谢落,与他笑谈浮生流年。可惜,从今今后,都不过恍若南柯一梦。
我甘愿站在台上受刑的人是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