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袍白甲的苏琼高高举着圣旨，眼不错珠地盯着由远而近的渔舟，眸中含着惊奇，含着烦恼，也含着欣喜。
苏琼眼观鼻，鼻观嘴，嘴观心，只当没有见到圣上的失态，也没有听到肃王被数落。
“那就请吧。”渔舟轻声笑道，“不是成心欺瞒少将军，实在是男儿身行走便利很多。”
她这话说得非常成心机，既不说丞相公子玉树临风，也不说文采斐然，只说风 流俶傥，耐人寻味。
“游学鼻祖孔夫子推行有教无类，弟子三千，贤者七十二，子贡任鲁、卫两国之相，仲由任卫蒲邑大夫，宰予任齐临淄大夫，多不堪数。总而言之，游学是天下人的游学，不是一家之学，也不是一国之学，不然游学又如何会传至师祖？愚觉得，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不名一行，不滞一方，是每一个游学弟子的任务。至于客死他乡，那就真言重了，埋骨何必桑梓地，人生那边不青山？”渔舟淡淡地说道，她明显在说清闲王，究竟上也在暗喻本身，让北俄天子不要起留人的动机。
“你呀，神叨叨的，就像个小老头。放心吧，姐姐心中稀有呢。”渔舟不由点了点他的额头，“葛长老如果见到你这副模样，估计会气得不轻。”
“先生另辟门路，倒是与愚公移山有异曲同工之妙。”北俄天子叹道。
“据千帆所知，澜江两岸，一边是桓城，别的一边是佛影山。佛影山的别的一边是梅城，桓城和梅城都不算小，约莫各有三四千人。实在，《水经》曾有过记录，在太古期间，佛影山并未与梅城交界，此中还隔了一个沧江，厥后因河道改道，经年累月下来竟然干枯了。现在，梅城虽沃野千里，却并不富庶，因为经常闹水灾。”渔舟成竹在胸，手指在沙盘上连连勾画，“既然堵不住，为何不反其道而行之？在澜江上游分流，开凿河道，重新修建沧江，桓城的水患、梅城的水灾大抵便能够迎刃而解了。”
“行，我们家九嶷说的都有事理。”渔舟顺着毛捋。
天子脚下向来就没有甚么真正的奥妙，木兮的那点荒唐事，别人不知，北俄天子岂能不知？不过是并未闹出性命，丞相府也讳饰得严实，他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圣心难测，谁晓得呢。”九嶷呛声道。
“天然是实话。”
渔舟撑着雕栏当真的抚玩了一番，按捺住流口水的打动，似笑非笑隧道：“天子陛下是想听实话还是谎话？”
“先生目光如炬，倒是寡人着相了。”北俄天子抚掌而笑，二人此时已经登下台阶，进入了一个腾空的亭台中，底下是皇宫校场，刀枪林立，黑压压的的兵士，锃亮的兵刃。
“先生过谦了，朕文武百官不及先生一人，实在是汗颜……”北俄天子无法地耸了耸肩。
昨日他拿到那块檀木令，并不知是何物，也不知有何妙用。祖父见了，微微吃了一惊，明显是熟谙的。拿在灯盏下观赏了好久，却沉默不语。
“末将不敢。”苏琼垂首。
“我唠叨，还不是因为担忧你麽？”九嶷振振有词。
九嶷将脸转向窗外不说话了，耳根悄悄泛红，心头被“我们家”三个字津润得甜丝丝的。
“愿闻其详。”
“好嘞。”苏琼骑着马欢畅地应了一声。
渔舟伸手将黄芪招到身边，诚心肠道：“草民这侄女黄芪，师祖的玄孙女，此番前来贵国认亲。肃王极其热忱，给她觅了丞相府至公子的婚事。可她过惯了闲云野鹤的日子，自发配不上风 流俶傥的木兮公子，不谨慎在肃王府闹出了动静。草民深思着，她如此率性，还是留在身边管束为好，还望陛下恩准。”
“草民读书少，只知‘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渔舟笑眯眯隧道，“前来贵国的路上，路过萧关，常听练习的兵士大喊‘犯我大燕者，虽远必诛’！天子陛下如果感兴趣，且无惧生灵涂炭，流血漂橹，或能够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