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双目微合,太傅身材到底如何,心中还是有点底的,毕竟几个月前褚贵妃刁难千帆时,太傅大人还来御书房哭诉过,当时哭声宏亮,精力矍铄,影象犹新,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乐得看面前这对年青男女逗趣罢了。
太傅大人如有所思,而后变得更加惫懒,三天两端称病,几近不再过问朝堂之事。
渔舟、宣竹闻言再度见礼,这才落座端茶。
渔舟心中“格登”一声响,绞尽脑汁深思对策:“打了别人家的孩子,还被别人父母抓包了,特别这个别人家还是当朝天子,如何办?如何办?”
“千帆先生所言不虚。”宣大人面不改色隧道,信口开河的本领也不小,“发明知微草堂门口玉石的那一日,太傅大人也在,当时太阳已经下山了,将玉石倒腾出来,回府已是深夜,再加上晚春时节乍暖还寒,立即就病倒了。养了好长一段光阴,稍稍好转,东陵公子又去了锦城上任,太傅大人依依不舍,这不就……”
渔舟亦在打量这位正值丁壮的天子,这位闻名已久的天子,棱角清楚的五官如同刀削斧刻,两道剑眉斜插入鬓,,形如悬胆的鼻梁端方而矗立,深陷的眼眶中镶嵌着一双墨玄色的眸子,头戴白纱帽,外着白穿宽袖大衣,翩翩大袖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至高无上的威仪,与身俱来的崇高一览无余。
“庭芳,千帆此言当真?”
她原话是这么说的:“爹,我们府中您一向在朝为官,现在哥哥走顿时任了,我也算是为朝廷办事,可不能变成齐头庄稼啊,别人一镰刀下来全收割了。”
毕竟,褚相之势如日中天,此时若拿太傅来分权制衡,机会未到宿世怕是以卵击石。太傅此时的激流勇退和养精蓄锐,对于圣上来讲,实在正中下怀。
圣上不觉正襟端坐,满脸肃容。
“有故事,但称不上典故。”渔舟欣然道,“《踏莎行》是先师毕生的心血,我讲课时,经常想起在先师面前受教的日子,带着《踏莎行》就像先师还在身边一样。”
“同门”两个字一出,硬生生地将她的身份拔高了一辈,渔舟的谨慎肝不由颤了颤,刹时感觉本身衰老了几十岁。宣大人怼了人家的掌上明珠,她打了人家的傻儿子,还能说甚么呢,只能装聋作哑。
“你小小年纪,倒是看得通透。也对,日中则昃,月满则亏,此天下之常理也。”圣上笑叹,“朕听闻先生有一大癖好,讲课时要麽不带讲义,要麽只带一部《踏莎行》,不知这是甚么典故?”
“那朕立即派太医去瞧瞧?”圣上顺水推舟地问道。
人是一种奇异的植物,在没有获得至高无上的职位前总想博得别人的尊敬,而一旦登上了颠峰却又惊骇“一览众山小”的孤单。
“先师自有先师的事理,就像管理国度一样,有大刀阔斧的建国天子,有中规中矩的守成之君,也有临危受命的复兴之君。游学若没有西门先生的死守,就没有明天的千帆和知微草堂。”渔舟中肯地说道。
“不晓得。”渔舟瞪着吵嘴清楚的眸子,满脸惊奇,“大燕有四大书院,东有琼林,西有泽辉,北有国子监,南有寒山,培养国之栋梁那不是他们的事情麽?”
“学成文技艺,货与帝王家。知微草堂不培养国之栋梁,那它有何用?朕要它何为?”圣上嗤笑道。
“玉不琢不成器,朕就是太放纵他们了。放心,朕已经派少傅去经验他们了,下回碰到先生必然不敢胡作非为。”圣上笑吟吟隧道,“朕也有好几日没有见到令尊了,令尊身材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