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个出身堪怜之人，多少事，她亦身不由己。
林复点头只道：“我只是想问，现在的宋玦身在那边。”
宋玦淡然负手，“你跟踪我？”
墨廿雪好整以暇地蜷着腿，抱膝而坐，挑眉又问：“哦？我前日靠着楼梯打盹儿时，听到底下有云州人嚷嚷说，他洛朝歌差一点便成了云州的半子？”没待旬娘答话，她又是冷嘲热讽起来，“你们殿下这算盘精着呢，瞧不上云州这弹丸之地，想做我们南幽的驸马。”
接下来的几个日子，却全用来了消遣。
箫声那么近，可他，却那么远。
宋玦将薄唇收敛，将脸上的一层皮缓缓揭下，里边的肌肤要更有光芒些，超脱的淡雅的面庞，如精修的水墨画，辽远山川之间，烟波秀绝，水雾迷蒙中掩着冷傲。这是洛朝歌。
照墨廿雪的猜想，她落入烛红泪的手里，此生再见洛朝歌但愿迷茫，乃至能够，烛红泪会用她内含软铁外附勾刺的银鞭接待她。临到头了，才发觉烛红泪向来便不是她设想当中的阿谁模样。
吹得仿佛是夕照下百花衰减的悲秋，吹的仿佛是千军百战尸横遍野的漠北萧瑟，在云州现在漫天喜气里，是如此不适而调和。
旬娘讪讪道：“公主这话问远了，若真想晓得，问靖王殿下便是。旬娘多嘴了。”
“宋玦他听你的？”林复有点惊奇，他一向觉得宋玦和他向来都是定见分歧的，此次洛朝歌先斩后奏逼得幽皇调兵遣将的确不太对得住南幽，他们作为南幽臣民，这个时候应当给洛朝歌一个上马威才对的。
“这便是了，你既然信赖我偶然针对南幽，那便该信赖到底，不然一向防着我，我会不太欢畅的。我一不太欢畅，幽皇他这辈子就别想见到她的宝贝女儿了。”
几个飞檐，几座重阁，便是难以超越的通途么？
墨廿雪第一次如此克己收敛，竟待在这酒楼里哪也未曾去过，酒楼的掌柜旬娘与她日久了天然混得熟络，给她的吃食一应都是最好的，弦月初上的傍晚，几缕笙箫沉默飘转了楼头，却不见踪迹。
林复喟然失语很久，远天落了一层澄彻无瑕的云朵，沉入荒凉浩大的黄沙里，他隔了这么段时候才满心怨恼地吐出一句：“我是个直肠子，不喜好你们这些绕来绕去的东西。要我如何就说吧。”
可那箫声断了一曲，却没有完整停止的时候，紧跟着又是迟缓婉转的一支箫曲。
旬娘会心，含蓄地笑道：“公主是晓得的，我们三殿下自幼学那些四书五经、弓马骑射之技尚且无时闲暇，哪有工夫动那些心机？他头一回就栽在了您的手里，这些年，便向来没正目睹过哪个女子。”
烛红泪的声音低得有点无法的意味，墨廿雪悚然，她按着桌角的手不自发收紧了，看着她道：“甚么意义？”
“谈不上跟踪，只是辩白你走的方向，恰是云州的月光城。”
洛朝歌会来么？
“林将军公然是粗中有细的人。”宋玦还是安然淡静。
他一贯是这么个见色忘义的人，林复免得这马和墨廿雪又有甚么干系了，清楚昨晚才见了，今早又在他面前睹物思人，欺负他没有才子作陪么？
仍然是不躲不避，林复也并未真想伤他，及时罢手以后，林复沉声道：“你昨晚去了那里？”
“我还没瞎。”墨廿雪没好气地撇过甚来，“你们殿下是不是长年沾花惹草？”
隔着曼拢轻曳的素色纱帐，窗外的灯火也恰是光辉时，烟花十里，长街纷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