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鳞儿见那人主动放下她,笑得可亲,惧意稍去,柔声道:“这位……公子,我是栖霞山来的,要去拜见李掌门人。”固然口称公子,但瞧着那人灰白的发和须,这公子二字还是别扭得很。
鸿忘公子见水鳞儿言辞有礼,语音动听,笑道:“小娃娃丑是丑了些,人还不错!”水鳞儿听他说本身丑,脸上一红,不肯搭腔。鸿忘公子一见忙道:“公子讲错,公子讲错!我这就走啦!”
鸿忘公子已痛骂:“小兔崽子们,快放开老子!”他双手扯住大网,正要悄悄撕成碎末,突听抢先的白衣弟子叫骂道:“蜈蚣精!敢突入我们北冥山,活得不耐烦啦!”
这时,山道高低各涌来两队白衣弟子,层层围住二人,见鸿忘公子笑得放肆,那带头弟子怒不成遏,叫骂道:“好你个蜈蚣精,死光临头还笑得出来!好好笑!笑个够!等会儿见了掌门人,叫你哭都哭不出来!”
水鳞儿已从惊骇中明白过来,本来是被这群北冥剑派的剑侠当何为么蜈蚣精了!她惊奇地望望鸿忘公子,见他童颜白发,形貌虽欠都雅,但很有气度,心中生出一个动机:“此人不是精怪,是个得道的仙侠,比这些白衣弟子可短长多了!”
那人笑道:“不错,不错,小娃娃挺豁达,你叫甚么名字呀?”
水鳞儿道:“我叫水鳞儿,公子贵姓大名?”
蹬了几步,忽听得头顶有破空之声,如布帛裂开,回顾望去,湛蓝的夜空中,星光闪动,唯独西方山头上放出一道白光,便似黑蓝的天幕被扯开一道裂缝来,一条通红的怪物从白光中爬入,尾巴一摆,嗖地消逝在夜幕中。
那不老很多之人刹时喜动色彩,叫道:“公子!嘿嘿!几千年没人叫过我公子啦!不错不错!小娃娃好眼力!”搓了搓手,驯良地问道:“小娃娃,你这半夜爬飞来峰,是北冥剑派的弟子呢?还是这山里的农户?”
“呀!”水鳞儿吓得惊叫一声,随即一喜,细声自语道:“这里是仙山,天然有神物出没,莫非是一条龙?那么长,闪着光,大抵是了!不过龙是金黄鳞甲吧,如何会是红色?又仿佛有脚,像个蜈蚣……”她心中迷惑,一面登山,一面不时瞅一瞅夜空。
水鳞儿吓得声音也颤抖了,问道:“这位……嗯,大伯,你是谁?放我下来吧!”
那人嘻嘻笑道:“你一个凡人小娃娃,有甚么本钱敢去拜见李安稳这小子,风趣风趣!”鼓掌问道:“小娃娃,你找他有甚么事?”水鳞儿道:“也没甚么事,就想留在北冥山。”
鸿忘公子手上顿时顿住,哈哈大笑,双足在网内踢腾着山石,滚倒在山道上,一时嘿嘿,一时嘻嘻,一时呼呼,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带头弟子嘿嘿笑道:“好人?看他老不长幼很多,丑成这副模样,北冥山可向来没这么一号奇特人物!又行迹诡异,半夜暗藏在我们的山道上,不是突入我们结界的蜈蚣精是甚么?你跟这个蜈蚣精在一处,天然也不是甚么好东西!瞧你这边幅,也是个甚么臭虫精、蛤蟆精,跟着混入我们北冥山来了!”挥手向一群师兄弟道:“抬起来!带去禀报师父!”
待那白衣弟子骂完,她忍不住怯怯插口道:“各位少侠,你们恐怕是弄错了,这位鸿忘公子不是甚么精怪,他……他是个好人。”
那人坐在山石上,脱下鞋来,整了整内里皱巴巴的袜子,抚平了穿上,笑嘻嘻道:“本公子叫鸿忘,你今后就叫我鸿忘公子吧!如果李安稳这小子不留你,你就说是我鸿忘公子的好朋友,他必然要收你的。这山上景色不错,物产丰富,你报上我的名号,甚么都不必干,就在这儿白吃白喝就行啦!我另有事,要先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