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玨轻叹一声,举目远眺,却不经意于巷子上发明一条人影,那人影由远及近,朝着这边走来,一身月白长衫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苏玨感觉那人似曾了解,定睛望去,竟是九霄镇的李尧大人。
李大人天马行空,思意奇妙,不管韵脚,不分平仄,美其名曰吟诗,倒不如说是取乐。听到那实在荒唐之处,连楚羿也忍不住轻笑出声。
苏玨便站在院外,看着李大人逛逛停停,挨家张望,折返再三,终究站在了先生家门外。
远山含翠,天外云卷云舒,清风习习吹送青草泽花摇摆,苏玨将春光尽收眼底,颇生了些慨叹。
楚羿点头,得结论曰,居上位者,任人唯贤,非唯清。顾孙卓者,非朝臣不能容,实为上位者不能容也。
谈文论道,奇闻异事,娓娓道来,大人亦老是观点独到。常常说到出色之处,楚先生便少不得点头赞成,继而附议两声。
观点不异,便拥戴两声,若定见相左,则又少不得声色俱厉的讨伐。
晌中午分,一改常日里的喧闹噜苏,这小小的临河村里人去村空,静得只剩下蜜蜂振翅,林间鸟鸣。
苏玨一旁听着,瞠目结舌。
更有人从宋老爷子的话里仿佛听出了甚么端倪,因而抽丝剥茧,东拼西凑,大肆衬着了一番。
转念一想,又觉那人神通泛博,部下家仆连一坛二十年的女儿红都能寻得,又遑论小小一个教书先生。
“此言差矣,红颜皓首又岂分男女?我知你向来不信这些,但举头三尺有神明,佳节同乐,你便当应应景也好。”李大人昂首,嘴唇差点蹭过先生脸颊,说罢,又笑意不减地取了几枝柳条插于屋前,嘴里还念叨着:“柳枝著户上,百鬼不入家。”
李大人说前朝刑部尚书孙卓,为官廉洁一世,乃至贫寒。平常日里不拉帮结党,不秉公舞弊,为人忠诚,克己营私,多次冒死直言极谏。秉公法律,不畏权贵,深受百姓恋慕。后却遭同僚联名弹劾,处以腰斩极刑。
苏玨双目圆睁,一时竟面红心慌。
经此一事,长青一战成名,便成了村中高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角色。
人们惊奇于这狐妖竟是个男妖怪的同时,又忍不住群情他的美艳惑人。
苏玨不由感慨,此人与人就是分歧,你看那李大人眉眼含笑的俊模样,即便上门做了恶棍也这般讨喜,平白便叫民气软呐。这若换了村头赖皮张,还不得被人三棍子打出院子?
宋老员外那日也算出了丑。连日来,府上大门紧闭,一家人足不出户,半点风声不露。
苏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不由同世人一样,测度起这狐妖与宋员外间的渊源……
每逢此时,苏玨都要不由自主地去看先生,可惜,倒是从没有在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发明过一丝马脚。
大抵上,讨伐是远远多于拥戴之辞的。苏玨读过,总免不了咬牙切齿。
苏玨转头,发明楚羿又提着笔在书上留言,不觉一阵头痛。
常常气上心头,偏又有所顾忌,因而只好憋着。就这么一来二去的,倒是风俗了他那凌厉逼人的笔锋,便就由着他去了,可内心倒是别有忧愁暗恨生。
苏玨便是鬼,看着他插柳,周身倒是没有涓滴的不适。只是看着那二人凑在一处“耳鬓厮磨”,内心不由突突地,不敢直视啊……
这厮!总跟死人较得甚么劲!
隔壁家的大花猫从院门前颠末,立足看了看,“喵”一声,又百无聊赖地跑开了。
眼看先生下笔,又非温良恭谨之言,苏玨如同黑云遮面,内心竟有些打怵,遂决定去内里逛逛避灾,来个眼不见为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