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珪神采平常,缓缓说来。
只是师爷已是不喜,他作为方庆幕僚,能被人称作师爷,本就是一个敬称。这个名字,便是他数十年来的显赫名声,现在孙家管事竟敢质疑,当即有些愤怒。
方庆回望一眼,只见师爷也是满面错愕,但两人对了一眼,约莫也明白了几分,心中松了口气。
“验!”
苏庭冲她笑了笑,又拍了拍她手掌,轻声道:“又不信我?”
“回大人,王家与我孙家,乃是亲家,王公子恰是替我孙家作的买卖。”孙家管事忙是说道:“但不管是谁去定的左券,可这左券之上,苏庭落笔具名,绝非子虚。”
“天然由不得我,但也由不得你孙家胡编乱造。”
方庆沉吟道:“确切应当验明真伪,刚才本官仅是扫过一眼,未觉端倪。既然苏庭有此质疑,也该让他放心才是。”
孙家管事松了口气。
而在外边,围观百姓的群情声音,也垂垂多了,垂垂大了,变得非常吵杂。
“苏家当年也算小富,没想到沦落到这个境地。”
苏庭心中嘀咕了两声。
方庆和师爷已有所料,都有些回天乏术的滋味,不由叹了一声。
孙家管事心中也颇没底,他约莫能猜想出来,方大人跟这苏庭仿佛了解,师爷跟苏庭也有眼神对视。
“如此,你凭甚么说是我签下了这张左券?”苏庭冷声道。
“只能怪这苏家小子年纪还小,见地太浅,吃了大亏了。”
“恰是。”袁珪回道。
苏庭神采不改,扫了畴昔,只见孙家管事面带嘲笑,尽是对劲,而袁珪神采冷酷,倒是方庆和师爷,略带可惜。
“大人。”
世人听他话锋一变,更觉惊奇。
……
但是孙家管事却已先一步开口,道了声:“慢!”
“归正孙家没有动强,虽说王公子灌了酒,但没有逼迫,这也就符合理法的。”
“这……”袁珪沉默了下来。
孙家管事有些错愕,此事已是板上钉钉,他苏庭还要强辩不成?
苏庭见状,心中一凛,正要开口,禁止下来。
这个卧病在床,少有见地,年纪尚轻的少年,竟然能有如此凌厉的锋芒,竟然能有如此平静的心态。
说着,他偏头说道:“师爷,你去看看。”
“苏庭!”孙家管事见状不好,当即大喝道:“白纸黑字,左券在此,上边有你的笔迹,你还敢狡赖?”
苏庭看向表姐,笑意吟吟。
“孙家但是家大业大,要寻个书法高超的,仿照我苏或人的笔迹,也是不难。”
倒是苏庭,摸了摸下巴,低声道:“这才普通嘛。”
公堂表里,除却方庆等本已心生恭敬的几人外,其他熟谙苏庭的人,无不感到惊诧。
“这……”袁珪固然不喜苏庭,也不会无中生有,点头道:“我只见你落笔,但未有重视你下笔的手势,未有看清你落笔的字。”
“有话便说。”方庆也想晓得,苏庭究竟有何话说。
一时之间,公堂之上,竟是有些温馨。
“那你可曾看清我笔下的纸张,便是上边的这张左券?”苏庭喝道。
“天然是亲眼所见。”袁珪答道。
孙家管事深吸口气,道:“刚才师爷未曾看出端倪,现在再看,哪怕认得左券为真,他怕也不认。如此,小人看来,该另寻别人,令此民气服才是。”
“只是,二十两便贱卖了店铺,里边必定有诈啊。”
一番对话,竟有慑服孙家管事的味道。
“想他苏家,也就这店铺算个家底,现在连家底也没了,这姐弟俩此后的日子也不大好过呀。”
苏悦颦看着苏庭,只是轻叹一声,却兴不起责备之心。
苏庭声音,好像金石,掷地有声:“验明真伪,方能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