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黎与他们点头酬酢的工夫,郭奕已经撒开她的手奔到郭嘉屋里去了。
听闻郭嘉连续三日没来上工,曹操就与荀彧一并来看望他了。
“天下可比苍穹,而卿如皓月。”
他喟叹一声,甚么也不言语,过了好久才道:“让我去院子里透通风可好?”
“本日是十五——”郭嘉放下著,牵了牵外披大氅的襟绳,抬首看向天涯,一轮圆月半匿于薄云以后,朝霞尚未褪尽,映得天涯衬着着一抹清幽的紫。
有了曹操调派来的厨子,也用不着怀胎四月的司马黎亲身开灶了。对郭奕而言,不吃萝卜便是幸运。
克日来郭嘉勤勤奋恳,起早贪黑,都被曹操看在眼里,他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差、倦容一日比一日较着,也是有目共睹的事情。他会俄然病倒,也不敷为奇。
案几上的清粥煮菜早就凉了下去,可惜他现在喝不了酒,有些孤负了这月色。
“想等你一起弄月。”他侧过甚来伸脱手,搭在肩上的外套从臂间滑落,暴露清癯的手腕,令人见了即没法回绝。
“我还觉得是你不肯理我。”她舔了舔枯燥的嘴唇,缓缓开口。
现下郭嘉只能先拖着,衰弱地对曹操说道:“主公放心,嘉定早日病愈,随公出征……”
她昂首望了一眼天空,无垠的穹幕一片晴明,云雾不知在何时散去,把最夺目的位置留给一轮皓月。
司马黎点点头,也不怕他跑了。倒是他环着她的臂膀未曾松开一毫。
司马黎哑然看着被郭奕推开的门闲逛了两下,没重视到身后的郭嘉已下了床,走到她身边。
司马黎的手放在他膝头,听闻这话,指尖不由得一颤。但是郭嘉不会发觉,嗓音如夏夜之风般润和:“是我不好,这些日子让你担惊受怕了,也不知孩子有没有生我的气,”他说着,抚在她小腹上的手停了下来,轻叹一声,持续道:“我本想等统统安排安妥后再与你交代,时不待人,不想阿黎比我还要心急……”
……她并非想与郭嘉独处,那孩子倒是傻傻地会错了意。
“还在这里久坐?”司马黎提着一盏铜灯,从屋后走出来,见着郭嘉清减的身影候在夜色里,像是在等她。
“你先不要想那么多了,拖着带病的身子随我走有甚么用?好生养病,不成勉强。”曹操重叹一声,也是无计可施。他拧眉看着病中寂然的郭嘉,叮咛摆布把许都城内最好的大夫都找来,还留了一小我在这里守着。
司马黎才刚为他拉好床帏,用细绳束好帷帐的同时,也不动声色地听着曹操的反应。
“我与奉孝多年来相互搀扶,早已风俗了……我唯独担忧他的病。”她轻声说着,又看向床上的人。
一丝无法一样闪现在司马黎眉间,她无声轻叹时,又听荀彧道:“仲达现在是丕公子的半个教员,还经常到我这里来。这回他亦在随征其列,跟在几位公子身边提点催促,今后定不乏施才的机遇。”
郭嘉“患”的是痢疾,说白了就是拉肚子。但在这个年代,是灭亡率极高的一种急性病,其引发的低烧脱水都有能够将病患引向灭亡的关头。
——全文完——
他又好气又好笑地说着郭嘉:“未免太瞧不上我们了,他还是小孩心性。”
“还是不肯理我么?”郭嘉又低了低头,见她还是那副老模样,不由有些挫败。
两人在廊下踱了几步,曹操叫来的大夫和酒保陆连续续到来,乃至另有特地为他们煮食的厨子。
待她跟出来时,恰好撞见郭奕窝在郭嘉怀里打滚。
“但是阿父才老惹阿母……”郭奕揪着郭嘉的衣衿,话还没说完,就被司马黎揪了起来,眼睁睁地看着好不轻易到手的阿父离他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