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舟山位于中州之北,山脚下有一小城,名曰望舟城,建城之日千年不足,本来唤作望城,自蓬舟山齐云一派成了中州众派之首后,新任城主章九刃便将望城改作了望舟城,取其眺望蓬舟山之意,亦是想沾一沾这道家的仙气。
老头儿哈哈笑了两声,还将来得及开口,王聊已经从案上走出来,一把拉住李酒姑:“你如何现在才返来,快来看看,这帐如何越算越胡涂了?”
“哪个晓得,一大早跑了八百趟茅房,你也不在,只能我来号召了。”
“不会,你尽管照我说的去做。祖婆要我们呆在这里便是让我们探听蓬舟山上传来的动静,我们能听很多少,便奉告她多少。”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给客人打酒,李酒姑忙着收账,她是个极其聪明的女人,算起帐来只消在脑筋里一过,便有了十之八九。如许一来,二人合作,不过半柱香的时候,前来打酒的人便也都走尽了。
“那你方才又为何不说?”李酒姑有些活力。
“就说陆放带着四位小辈弟子带着干粮往东南边向去了。”
“好。就这么说。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此行必是去了沙海。”
“如何说的?”
“那里是帐胡涂,清楚是你胡涂罢。”一阵笑声从人群的前面传来,李酒姑挽起袖子又问道,“怎地是你在这里,麻六呢?他在做甚么?”
“我只要七八分的掌控,如果奉告了那边,到头来却错了主张,误了大事,就是你我之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者,即便你我不说,以琴箫的才干,一定看不到这一点,你尽管放心吧。”
“你如何晓得?”李酒姑面中生疑。
杯莫亭的门前已经围了很多人,王聊现在一边给客人打酒一边又算着究竟该收多少钱,又或者要找给客人多少,一时候忙得焦头烂额。排在最后的是个肮脏老头儿,穿一身褴褛烂的衣服,前襟的处所松垮垮的暴露半个胸膛,裤子上的补丁吊在裆前。他提着酒葫芦,目睹着等了很久也未曾往里挪动半步,心中非常焦心,又不肯意就这么提着空荡荡的酒葫芦分开,站在门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时而伸着脑袋往里瞧,时而又环顾四周。这时,他俄然看到了正往巷内走的李酒姑,一把提起他的酒葫芦,打起精力喊道:“酒女人!你可算返来了!”其他的人也都转头往巷口去看,一时候仿佛人群里烦躁的氛围被冲淡了很多。
公然,自打望城改名为望舟城,城内便常有求仙问道者在此久宿,因此望舟城固然不大,却甚是繁华,城内酒馆茶馆,当铺药店应有尽有。这此中数一家名叫杯莫亭的酒馆买卖最好。原是有一日蓬舟山上前任齐云派掌门齐云道人下山云游至此,闻得酒香,便向店家讨了一碗,一饮之下,不觉连叫了三声“好!好!好!”趁着酒意拔剑在杯莫停的门柱上留下两行字来:“门庭小酒深巷远,耄耋老叟忘归山”这两行字叫读书人读起来不免嘲笑其不工不整不明不白,没甚么学问,但却因着齐云道人的名号扬出了名声。自此,杯莫亭名誉大涨,凡是有求仙者来到此处,定要来尝一尝这忘归酒。
这一日与平常无异,天涯薄云散尽,自北方蓬舟山上闪起点点亮光,模糊约约并不非常较着,约莫又过了一柱香的时候,亮光落入望舟城上方,定眼去看便可发明现在正有五名蓬舟山的弟子往城内御风而来。这五人身着蓝色道袍,长发束冠,腰间悬着一枚铜鉴,本来方才那亮斑就是这铜鉴反光而来。
李酒姑不紧不慢的走到杯莫亭门外,眯着一双桃花眼笑道:“哟,我才出去这么一会儿,就来了这么多客人,”说罢,她冲着老头儿问道,“老酒鬼,今儿你可得把这半个月的酒钱给我结了,不然在别想再从老娘这里换一口酒喝!”她的语气里透着打趣,又让人感觉这话说的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