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方今之世天下震惊,民气惶乱。朝廷则多行夜禁、海禁等诸多禁令,就连江湖上的夜泊船火亦鲜见焉。
时价六月,恰是雨水缠绵、薄雾笼纱之季。通往杭州城门的青石板官道上,一胖一瘦两个和尚正沐雨徐行。
歌一曲,付之谁?红颜似水马如飞。
这些习武之人多数暴戾之气未除而好胜之心难却。其所侍招式武功殊途合进,所用兵刃暗器不尽不异。狭路相逢,未免要一较胜负决之而后快,各种启事是以祸起。各中详细临时不表,单从另一件祸事提及……
更有那官宦弟子、富庶商贾附庸风雅之徒负贵好权,不吝奉出金银财宝、珍玩名器,藉此皋牢能人志士以壮声望。
胖和尚走着走着俄然立足不前,目光停滞在一棵孤零的桂树底下。桂树绿叶丛间,其花已然灿黄如金星星点点,含苞吐萼冷露凝香。他闭目凝神深嗅一口寒香,长抒襟怀吟道:“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
瘦和尚苦笑一声:“那岂不是只要佛祖才算清净?”
胖和尚本有一番禅悟说与师弟,却被他这一唱一笑断了动机,忖道:这“前朝居士披蓑衣”挖苦的天然是东坡居士苏轼,而这“后代和尚戴竹笠”则是在嘲笑本身了。本来他与我参禅是虚,拿我打趣倒是实。我这师弟呀,戏谑嬉闹的脾气何时能改?念此胖和尚也大笑起来。
――调寄《渔歌子》
胖和尚暗自叹道:我这师弟即使也是佛门中人却本性尽情不拘。寺中那些《金刚经》、《心经》、《六祖坛经》等宗门典范,他一定尽存于心。方才他所言虽有咬文嚼字之嫌,却也言之凿凿,不成谓不洞达禅理。难怪可淳禅师曾说他即便念佛不专,乃至偶然言行出位,却灵性自通,迟早得入法门,又以偈语评他:“佛祖面前浑不问,七经不修亦入禅。”想来他也是另有佛缘……
瘦和尚嘿嘿陪笑:“师兄常日里不是舌粲莲花么,如何本日只能勉强笑笑,莫不是被我道破禅机无言以辩了?”他又决计向胖和尚侧身见礼道:“多年来与师兄说禅论道从未有赢,本日可算我略胜一筹?”
瘦和尚正在对劲之间,却听胖和尚话下并非诚服,问道:“师兄此话何意?”
胖和尚顿了顿,续道:“实在若说于清净当中悟得大道,也并非独一我佛家弟子。历朝历代古往而来的那些个大贤至圣无不如是。他们多数暮年求道,而后历经一番不凡磨难终成正果,到头来又能放下毕生功业,勘透尘缘存亡。”
瘦和尚心头一震,自思:我只知刘伯温功高盖世却淡泊名利。至于他从龙出山究竟是为了天下生存,还是要建功立业,亦或是二者兼而有之,我还是从未想过。
胖和尚见状成心开解,刚巧火线烟雨昏黄之处有一道驰名的景色,遂以手指道:“师弟且看,眼下不及一盏茶的工夫,我二人便已走到这苏堤石桥了。此去道虽难行,你我脚力却不差。岂不闻‘竹杖草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乎?”
瘦和尚欣喜道:“可淳禅师于我等有恩,定然不敢相忘。禅师慈悲为怀自有佛祖庇佑,你我不必过分牵挂。待等他日游历返来,与禅师共论江湖之事,请他指导教养一二,也何尝不是修行之道啊。”
胖和尚会心答道:“我东土禅宗自初祖达摩而起,皆指民气而不拘修行之法。济颠祖师将形骸流于肮脏看似若痴若狂,实则是以疯颠入禅,以佛心立善,是一个明心见性,有大德行、大聪明的得道宗师。济颠祖师俗名修缘,总其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