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惟昼扇一收,方才如何整惟墨,他不顾,但这女儿红,即拿来了,他鄢三倒别想顺归去。他亦侧身跃下辕,手一伸,扇一拦,恰好挡了鄢梓阳的道儿,这才启口:“鄢家公子好性子,骄阳当头,耍我主仆一遭,辄倒想自个落拓归家,门儿都没有。”
二人对答间周安仁擎鞭而策,只瞧着眨眼没了影子。
惟墨心已死,他不过想讨杯酒,倒叫这爷爷扯出一堆事理。
“天然妙不成言。”李惟昼一笑,却不让道,“倒是李某觉着好酒还当享一时痛快。”
李惟昼一叹,“莫难为他,我来。”
惟墨见人来了,抬首一个照面,辄又一副莫大委曲模样:“你可算来了,他俩自顾,管不着我,叫我好生无趣,你恰来伴我。”
“公子那里话,是鄙人有幸。”
李惟昼捧酒轻饮,愣是叫他生出品茶意味,“当然。”
“一里地不算远,公子也并非吝啬之人。请。”
想来是同意了。
鄢梓阳一笑:“下人已回城替公子二聘马夫。”又见他辗首,顾自冲马搭子一掏,拎出个脑袋大的酒坛子,却听他嘻嘻道:“不知鄙人是否有幸,邀得公子一对酣?”
“可有何观点?”
“有何不成?我倒是怕乘了你使之车,送了命。”李惟昼仿佛副轻车熟驾的模样,不三两下,将惟墨赶去了车厢。
马夫不问世事,上辕试马。
周安仁接了车夫,快马加鞭而驰,却看那处已无人踪,到底是个见地多的,原地兜了不过步许,辄又扬鞭出发,好不易寻着了人,却瞧其杯酒一置,相谈正欢。
鄢梓阳晓得他可谓何意,嘟囔道:“莫非是还不对劲。”又轻啧声,“可真真的眼界高。如果湘妹赠了我那般玩物,我还得欢畅坏了。”
却又见他置回坛子,惟墨心切,一时嚷出了声儿:“公子这是……”这方言出,便仓猝捂了嘴巴,脸上添几分嘲笑。
“你这说得倒是,奉上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李惟昼轻拂扇,“接,天然是接。”
李惟昼一张扇,掩面侧目窃语:“接还是不接?”
“那里来的话?白老三女儿红一坛,接不接?”
“好哇,你倒是个好东西。看中了本公子东西,还胆敢窜搓主子。”鄢梓阳笑若春花,谁能料他使甚么坏,“罚你未至金陵不得沾酒,可行?”
鄢梓阳勒马,佯惊道:“这位公子那里话,鄢某可曾有戏弄之言?”
惟墨头一昏,这二人凑一起,断断少不了哑谜。
惟墨一听,咧嘴笑道:“那是,这番说辞,我倒要怜悯你了。”
惟墨打起帘子,李惟昼钻身而入,却听身后一惊呼,“公子,咱车夫未到,万不成出发。”
姑苏有三绝,白老三酿的酒,武婆子烧的菜,张生说的书。
鄢梓阳一夹马肚,哧声,却不急着超车而去,一起扳话。
李惟昼道:“既然鄢兄也尽数相赞,想必不该深思不通,当好李某鄙人,恰晓得一去处,离此多不过一里地,有一亭,方好是品酒论道的好去处。”
闻得李惟昼一昂首,满目鄙夷。
鄢梓阳咬咬牙,一傲视,道:“李兄好观点。”
李惟昼一甩广袖,也当不伴鄢三公子一块儿闹,却又是笑弯了眉:“本觉得公子被我整怕了,没曾想是留了背工。”
鄢梓阳悻悻道:“荒郊田野的,到底不洁净,待知善兄返来,再请到府上一聚,届时你我二人也好痛饮不拘。知善兄,意下如何?”
鄢梓阳一掉马,握鞭之手一扬,“这又何难,你来。”
不饮自醉,李惟昼笑赞一声”好酒“,倒瞧鄢三接茬,对劲道:”天然,本公子挑的酒,会有错处可言?”
李惟昼又一开扇,笑吟吟道:“莫要装蒜,酒拿来。”言干休一伸,多分许讨要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