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岭路上温故而知新,翻来覆去就在熟谙山东的人与事,一下完整没用上,多少有点惶恐,被扔在这么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内心多少有些惴惴,独一令他有点安然感的,就是武独了。
贺兰羯为甚么会在潼关?
边令白重重吁了口气,挥手表示下人去给两人安排留宿。
段岭:“……”
潼关是座北临黄河、背背景腰而建的庞大关卡,历经千年扶植,仿佛已成西北第一大城,亦是面对西凉的天险之关。到达潼关前的最后一段路,在高地上朝外望,只见黄河滚滚,蓝天白云,入川的南边充满翠绿绿意,了望西凉的绝顶,则是一片苦楚。
“姚侯将她送来潼关。”边令白又朝段岭解释道,“乃是说了一门与西凉世家的婚事,不想路上招致胡匪觊觎,幸而你与武独施以援手。”
“嗯。”武独如有所思地躺着。
段岭这平生里已有太多名字了,人生如戏,一会儿演这个,一会儿演阿谁,段岭、李若、王山、赵融、边戎……你方唱罢我退场,面具换来换去普通,令他在这灯火透明的厅堂上恍忽有种失落感。
段岭晓得这个时候该哭一哭,何如却对边令白没有任何豪情,只得盯着他的手看。边令白看了一会儿,从段岭身上看不出甚么来,又问:“学文还是学武?”
武独一想也是,两人清算了下新家,段岭出来,关上门,武独却先上床去躺着了。
“接下来就要在这儿住下了。”武独说,“或许还得住一段时候。倒是没想到他就这么接管了,图也未曾给出来,你感觉他信赖?”
段岭在他中间睡下,武独说:“你如何也睡了?”
“你叔叔是我师父,过来。”边令白说,“让我看一看你。”
段岭点点头,边令白又朝那少女先容道:“这是我大哥的儿子,唤作‘边戎’。”
“我见过你爹。”边令白说,“那次去山东公干,仓促碰了一面。”
段岭恐怕边令白让武独归去,如许就打乱了他的打算,武独必将只能在暗中筹办了,有贺兰羯在,将会更费事。
武独反唇相讥道:“那是天然,就凭你们那点三脚猫工夫,也拿不到手上。”
“我这是练功。”武独说。
“你熟谙我叔叔吗?”段岭朝边令白说。
武独刚睡醒,很有点起床气,眉头微微地拧着,进厅堂内时,发明贺兰羯倒是不在,鲜明另有别的人——那路上救下的少女已打扮打扮,看那模样还比段岭更小一点。到达时边令白正与那女孩说话。
换句话说,若边令白真有反心,赶走了他,反而没有半点好处。信上都写得清清楚楚了,这名唤“赵融”的少年避过了杀头抄家,走投无路,才来投奔边令白。
只听边令白冷哼一声,说:“边某视赵将军为师,十四岁参军,跟随将军迄今已有一十三载,未曾做过半件亏负百姓、背叛知己之事,哪怕明天太子到我面前来,我也是这么一句话!”
段岭笑笑,朝武独说:“别人敬你呢。”
边令白也一样谛视着段岭。
段岭莫名其妙,说:“你不睡午觉么?”
“你找我也是无用。”边令白冷冷道,“想拿镇江山去给你的新主子献宝,来错处所了。”
“赵融。”边令白说,“稍后晚餐时过来一趟。”
段岭以来宾之礼见过二人,那女孩俄然脸上一红,便不吭声了。
段岭点了点头,边令白便道:“先在府中住下吧,至于你……”
“他与赵埔不熟。”武独说,“把稳对付,莫要掉以轻心。”
段岭想起前夕武独驰驱一整夜,又是救人又是追敌,昨早晨贺兰羯在侧虎视眈眈,想必也没睡好,便不叫他,轻手重脚地起来,翻看他们的东西,一应很多,却都被翻动过,想必是边令白仍有狐疑。